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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有娇娇(4)

平日里不撒娇的时候都能让人心猿意马,更何况此次她正正经经地娇气了一回。

一声娇哼未毕,干净冷冽的气息里还残留着她的余音未了,安娴已提了脚步冲向后殿,从进东宫门口,算起来,她连一声殿下都没有叫出口,更别说是问安。

身后玲珑与刘嬷嬷的唤声她已经听不见,满眼满脑子都是齐荀不可一世的清高冷脸,和他那一句冷冰冰的“她是谁?”

转了个道儿,安娴背靠着宫墙,再也没忍住,嘤嘤呜呜了几声,腰肢几颤,娇翠欲滴的声音透过后院的艳红高墙又传了出来。

“这不就是欺负人嘛。”

午后的阳光穿透白雪,天色格外的洁白亮堂,齐荀的一双冷眸往宫墙那端瞟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依旧是面不改色,淡定如初,平静淡然的脸色映衬着冰天雪地,一脸致人于千里之外,随后青色衣角摆动,被他挡住的部分光线又重新投射在耀眼的雕花朱漆大门之上,踏入门槛,身后的人、事似乎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王嬷嬷的心肝子随着安娴的声线颤了颤,一时也不知道殿下带了这位活菩萨回来,到底是福气,还是祸水。

余下的残局,王嬷嬷已经习惯了替齐荀处理,东宫的内务掌权不在两位侧妃的手上,更不在安娴那里,从太子还不是太子的那阵,宫里的大小事务就由王嬷嬷在掌管。

王嬷嬷是太子的奶娘,主仆二人的情份经过了无数个岁月年头,已演变成了一种默契十足的亲情,王嬷嬷大抵也是整个东宫唯一能让齐荀多说几句话的女人。

许氏被侍女搀扶着回去不久,王嬷嬷便请了太医过去诊治,许氏顶着额前的红肿包块,憋了一汪眼泪在里面,欲哭欲笑。

哭自个儿怎就这么倒霉,笑安娴自持清高的横行了一月,到底是一场笑话。

她与自己又有何不同?原本以为是上天的宠儿,正经地太子妃了,如今突然又发现她与自己成为了同一类人之后,心头陡然生出的平衡,让她觉得额头的包块也没那么疼了。

这些年她在东宫损失的颜面,瞬间也挽了回来,事实证明并非她姿色不够本事不如人,那安娴算是天下出了名的美人儿,可在齐荀的面前,不也什么都不是。

那句“她是谁”简直就是戳心刺骨的利剑,不给人喘气的痛。

若要她在承认自己魅力不够和接受齐荀不好女色之间做个选择,她宁愿选择后者。这么多年来她与林氏所背负的流言蜚语,如今算是终于有了甩锅的地儿。

如今,天塌下来,有那出头拔尖的人替她顶着,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比起许氏精彩绝伦的心思,林氏要沉稳地多,安娴适才那一脚跺出来的水花儿,她不但连眼睛都没眨,还一副担忧地替安娴着急,若不是安娴走的快,她定会扶住她说两句宽慰的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皇后那层关系在,即便是同样不受宠,也比自己和许氏强的多,这就是正宫与妾的区别,安娴依仗的是皇后,她依仗的是林贵妃,地位天壤地别,而许氏不过就一大臣家的小姐,林氏不明白她有什么好乐的。

有本事就该得了殿下的恩宠,高人一等。

话虽如此,可眼前同样的景色,却平添了几抹色彩,等晚些时候,她还得去安娴那里走一趟,深宫之内都是姐妹,谁又能分得清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面子上做足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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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香殿内,安娴回来之后折腾了好一阵子,随手抓了个瓷瓶,还没砸下去,就听刘嬷嬷念了声小宗祖,说这东西砸不得,袭香殿里的东西不同与别处,有了皇后的嘱咐,这里面的摆设样样都是王嬷嬷亲自经手,精挑细选出来的,哪个不是价值连城。

“多少银子赔给他就是。”安娴这话曾是父母的口头禅,如今到了举目无亲的地方,只得自个儿动口。

刘嬷嬷又说,“这不关银两的事,娘娘品行端庄,万不是生气了就砸瓶子的人,回头殿下知道了印象不好。”

安娴猛跺了几下脚,什么印象不好,她是压根儿就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印象。

只是横竖说什么刘嬷嬷和铃铛都拦着她,不准砸东西,安娴心头的气没处撒,只能围着屋子转圈,绣花鞋底磨蹭着地面,咚咚的响了好一会,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一平静下来安娴便嫌弃自己蠢了,她当时怎就没顶他一句就走了呢,既然齐荀说不记得她是谁,那她刚好可以借此机会问问,干嘛要带着她来齐国,当初为何没有拒绝她?

接下来,他若是要说什么后悔了之类的话,那她就能理直气壮地骂他一声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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