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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有娇娇(175)

嬷嬷和铃铛将安娴送到顺庆跟前,就退了出去,顺庆这会子终于忙完,闲了下来守在门口边上,就算是一日一夜没睡,他也能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精神抖擞。

“娘娘来了。”顺庆同安娴打了声招呼,侧身让出了屋里的路。

这一处住所与她那一处又不同,从前门进去,里头很宽敞,木制的隔板,安娴褪了鞋才踩了上去,一进屋就见几处幔帐白沙挂在屋边上,跟随着外头徐徐春风,缓缓地飘动。

安娴瞧了一圈没瞧见屋里有人,就欲去唤上一声,就见垂地的幔帐下,隐隐有个身影,挺直地坐在那里,一看那规矩的坐姿,安娴就知道是祖宗无疑了。

只是意外,明明昨夜急匆匆地找她,说让她等他,可后来怎就没过来,若是夜里有事过不来,那如今闲下来了,也没见他来找自己。

安娴心里倒没有怨,就怕他身上当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伤。

“殿下。”安娴轻轻唤了一声,齐荀侧目,一眼眼睛血红的可怕,安娴刚纳闷这是怎么了,便瞧见了他手里的酒壶。

除了上回在太后的福寿宫里见过齐荀醉酒之后,安娴就再也没见齐荀碰过酒,不成想今日他自个儿抱着酒壶喝上了。

“来了。”齐荀懒懒地说了一句,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坐。”

上回醉酒,齐荀对安娴那一通铺天盖地的痛斥,多了好久,安娴心里还是留下了阴影,如今瞧他这番模样,安娴还是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殿下喝酒了?”安娴又轻轻问道,但身子就是不敢离他太近。

“嗯。”齐荀木纳地点了头。

至于是怎么喝上酒的,这事还是与如今躺在床上的苏幕脱不了干系,苏幕那人爽朗是爽朗,可就是因为爽朗,那张嘴就贱,昨夜出了屋子之后,嘴就没闲过,若不是因为这个,他这会子也不会被齐荀打的下不了床。

估计也是喝多了,酒劲壮人胆,前一瞬还能认怂的求人,求齐荀不要向他西北进军,让他干什么都行,后来就能将齐荀骂了个一无是处。

能损齐荀的事情,不外乎就是笑话他,被所有人蒙在鼓里,自以为聪明,自以为了不起,成为了天下的战神,世间霸主,谁知道却是个看不清世事的人。

假慈悲。

这话就是捅了齐荀的心窝子,能让苏幕下不了床已经算是齐荀积德,留了情面,否则昨晚苏幕早就死在了竹林里。

谁都知道齐荀的母妃死在了乱世,被乱箭刺死的,齐荀找不了报仇的对象,最后干脆就将这场悲剧算到了所有参战的国家身上,当年参战的六国,如今就只剩下了西北,其余在这几年间,断断续续都被齐荀征服。

可他本就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为的只是为了他母妃报仇,为了让天下的人不再经受六国纷争之苦,一心只想着统一天下,但统一了天下又如何,他从未认真的想过。

也从不知道,自己征战收来的国家,下场如此凄惨。

自己手里的权力越大,当所有人都敬畏他的时候,他不是没有为此骄傲过,在征战了吴国之后,只剩下西北时,他也生过野心。

到了这个位置,谁不想拿了天下,成为六国霸主,一统江山,壮阔山河。

手里拿过剑,征战过的人,谁人心里没想过一直杀过去,杀到最后,成为那个最后的胜利者。

可败就败在,他心里还装着百姓,不只是齐国的百姓,是整个天下的百姓,且他最开始的出发点并非是想争夺霸权,而是只为了宽慰自个儿的内心,每占领一座城池,他就觉得为自己的母妃做了一点什么,他以为他能统治好。

直到昨儿夜里被苏幕戳了脊梁骨,将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东西都提到了明面上,他才发现,他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那殿下受伤了吗?”安娴见他眼睛盯着一处,并没有神色,便以为他是真的喝醉了。

“有。”

“在哪里?”安娴又问。

谁知道刚问完,齐荀将手里的酒壶一丢,伸手就将原本松垮的衣裳扯开,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古铜色的肤色,疤痕遍布都是,新伤也就面上几条轻微的擦伤,是昨儿夜里被竹片刮到的。

安娴的目光就定在那一块儿,就再也没有回去,这次的擦伤就算是好了估计也不会留下伤疤,她瞧的是往日留在他身上的那一道道狰狞的疤痕,估计当初受伤的程度,不亚于他手臂上被砍的那一刀。

“殿下,你自己可清楚,这身上到底挨了多少刀。”安娴蹲着,鞋底蹭着地面,缓缓地往他边上移,小脑袋越凑越近,就埋在了齐荀地胸膛上,仔细地去看他如蚯蚓一般地伤痕遍布在他身上,看到最后,就差拿手指头去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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