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余生请多指教(46)

苏影掏出手机，递给他：“前几天看到的一篇文章，你也看看吧。”

苏潜接过手机——

我是谁？

我始终记得那年夏天的蝉鸣，还有那张阳光的笑脸。

而我...

那个一边哭泣一边写着桌上的数学试卷的小女孩，似乎是我。

我为什么会哭

我好像不太记得了......

那个抢我卷子的男生笑得那么刺眼，而我几乎崩溃......

可我却没有反抗，我握着手里的答题卡，一点点攥紧，埋下了脑袋。

我的记忆断断续续，总是模模糊糊。这样的场景我在梦里梦到了无数次，真真假假，我也弄不清。

我到底是谁。

那张冲我笑得灿烂的脸，他是谁？为何他的笑让我那么想哭。

讲台上的男人指着他吼:“出去！”

似乎是他没有交卷子......可是没有交卷子的不是我吗？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出去？

我站起来，想要跑出去，却正好对上男人的笑脸，他说我进步很大，考得很好，下次继续保持。

我......

发下来的答题卡写着我的名字，学号，可是那确实不是我的。我的答题卡还睡在我的裤兜里......

是他吗？这是他的答题卡吗？可是为什么会写上我的名字？

我的头好疼，我想要出去看看他，我想知道他的名字，为何想到他的笑脸，我的心会那么地难受？

可是，我醒了，我还是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他说:“我喜欢你！”

我看到他的脸染上一抹红，我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脸。

可我却看到那个小女孩时候的我低着头，紧抿着嘴唇，然后小声地说:“你生日那天，老地方，我们不见不散。”然后我跑走了。

而我呢，再次看到他的笑，灿如骄阳，似乎眼睛都笑了。我突然想要摸摸他的眼睛，如果可以，我想要印上一个吻。

可是他跑走了......

他生日那天，我去了。明明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我却记得他的生日。所谓的老地方，我竟然也知道。

那是一家古朴的书店，他坐在那里，不时地微笑，我看着他，也笑了。很久很久了，他还是坐着，只是眼里没了笑，而我，很难过。我想告诉他，我来了。可他看不到我。他走了，出门的时候，一片干黄的落叶落在他的脚边，他把落叶踩碎了。

我似乎看到他哭了，那双会笑的眼睛第一次有了别的内容，那颗亮晶晶的东西很快就被他眨没了。

他跑了。

我蹲在碎掉的树叶前，也想哭了。

那个小小的我，去哪儿了？

我，为什么没来？

当我再次在梦中惊醒，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大大的房子里似乎只剩下我，而我，到底是谁？

似乎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转头看着他，不是他。

我听到自己问他:你是谁？

他似乎有些惊讶，他说:你...你怎么又忘了我是谁？我是你的男朋友啊。

他想要抓我的手，我尖叫一声往后退。

不是的，我没有男朋友，没有。

不，我有的，是他，是我梦里的他。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我尖叫着砸碎了所有的东西，我看着他不可置信地离开，离开前他似乎在说:疯子！

我......

不是疯子。

好久好久，我都在重复着这些梦，我似乎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我想知道他是谁，而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当我再次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似乎多了一串数字。

我第一次出了门，买了手机，我拨通了那个电话。

我听到有人问:你好，你是哪位？

我...我是谁？

我不知道。

我挂了电话，我的头又疼了。

我到底是谁？

他，我想见他。

我又拨通了那个电话，我颤抖着，说:老地方，我们不见不散。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人碰倒了什么东西。

我不记得其他的路，可我却记得那家书店的路，在梦里我去了无数次。

我跑着，跌跌撞撞。

我就要见到他了，是他，是那个眼睛会笑的他。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快要到了，我已经看到巷子里那棵树叶泛黄的树了。

我慢慢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害怕。

如果不是他......

那我该怎么办？

可我还是推开了那扇门，然后我看到了......

他像是我在梦里看到的那样，端端正正地坐着，可是却没了笑。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向我看来，然后他瞪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然后他整个人都颤抖着，他碰倒了桌上的花瓶，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阿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