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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时天色正晓(46)

初依气笑了,“就是,才一天!怎么我就知道了。你要说为什么昨晚不说?”

祁白说,“我昨晚说和现在说,还不是一样?再说,我不是怕嘛。”

铁蛋他们拎着东西从楼上下来,初依看到,对祁白说,“不想挨打,赶紧一边站着去!”

祁白说,“我不去!我受那么多委屈是为了谁?”

他的语气憋屈,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初依愣了一下。

他一把拉住初依的手,半点不怕她,低声哀哀地说,“你以为我想去,我不去,我妈说以后不认我。她不同意我娶你了。我没事,我可以不要家!可我什么也没,怎么照顾你?我再喜欢你,现在你家出事,我帮不上忙有什么用?不止不帮忙,难道还拎着东西来住你家吗?”他晃着初依,“你再想想,我和我妈闹翻了,你家现在正有难,难道我就光嘴说,我用行动支持你,你会要我吗?你一定赶我走!”

初依听傻了,木木地看着他。

这一刻,初依忽然意识到一样事情,没有工作不是祁白的错,没有独立的经济,要受控与人,也不是祁白的错。

他不和她一块,根本不会在经济上犯难。

他甚至可以和一个有钱的女孩结婚,一辈子不为钱烦恼。

他是因为——和她好——才走上了——这样需要为经济艰难的一条路!

这条路线如此明显。

初依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这一刻,竟然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感到身后蛋泥他们过来,她忙说,“我生你的气,但我也知道,这件事的起因在我家。所以就算了!”

说这话的时候,蛋泥正好走到她身边,初依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话,其实她想蛋泥他们听,

她不想这些人找后账,挑别的时候打祁白。

一念而过,她觉得鼻子发酸。

原来他骗了她,她也不舍得别人打他,是这种感觉。她忍着鼻子酸涨,眼睛也酸,心里却茫然,明明很气,却又不是那种纯粹的气。

她知道祁白错,却也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他没错,是自己逼他,遇上了显得他没本事的事情而已。

祁白察言观色,看她安静下来,连忙讨好地小声继续解释,“我本来准备慢慢和你说,你别理我妈,她说什么你都当没听见。有这钱,我不回家都没事。”他拉着初依的手,低低地说,“咱们俩都没存款,要存二十万,不知道要多少年,我就想至少拿点钱,再从家里出来。总不能拎着包就去你家住。”

他把初依的手捂到嘴边,“我不听我妈话去日本,她不会给我这钱。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看我昨天一拿到钱,就存了你的名字,转头就来找你了。初依——”

初依定了几秒,反应过来,“原来你准备拿了你妈的钱,以后不回家了?”

“我还怎么回去,”祁白低声说,“她不同意咱俩!非要我和我爸介绍的那女孩好。”

初依愣愣地站着。

看着祁白,也好像看着自己。

她怎么,把自己的男朋友,逼成了这样?

大堂里格外空旷,周围小桥流水,景色宜人。

初依耳力好,可以听见潺潺流水声。

可一切的美,她都看不到了。

20万,要挣多久?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东西。

纵然口袋没钱,但心里有抱负理想。

可自己的理想又是什么?

锄强扶弱,打抱不平。然后把现实吃喝的烦恼,都留给真心爱自己的家人,现在还带给了喜欢自己的男孩。

也许,曾经偶尔一个瞬间也想过未来,但傻气的雄心万丈,觉得只要自己开始挣,世界都在自己脚下,几百几千万,都是可以的。

可是现在,为了20万,她逼的祁白要去骗他的妈妈。

初依的眼泪差点落下来。

祁白伸手抱住她,低声说,“以后我不回家了,咱们回头就去领证结婚。”

初依摇头,心里乱极了,好像一堆现实的真相,接二连三砸向自己,她说,“以前我不懂,咱们俩一对啃老的。你家和我家,都惯着咱们俩,让咱们活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人没有钱,不是错。不努力,也不是错,你没错,都是我错了!我也其实没错,我没有想过害你和你妈妈翻脸。”

她说的平淡,却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推开祁白说,“我家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以后不用管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这事情不该是这样。咱们俩不合适!”

她说完向外走,蛋泥他们站在门口等她。

大堂豪华,初依又猛然想到,离开祁白,也许以后她都不会有机会来这种地方了。原来,他们曾经在一个世界,但现在早已经在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