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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夜(68)+番外

作者: 葫芦多福 阅读记录

爹的脸色僵在那里,黄琴转过脸继续说,这个家呢,你作主,过年买什么我不懂,你给的这点零花钱呢,我就去买几支糖葫芦吃了。你放心,过完这个年,通了车,我立马滚蛋腾地方,不给你惹眼嫌。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想斗气,不想吵架,咱和气地再过一个年,OK

爹似乎还没转过弯,没什么反应,黄琴也不管,拍了两下屁股出了门。一出门,感觉神清气爽。她暗骂一句:这都过得什么日子,这叫家吗?

她开始到处闲逛。去得是别人不爱去的地方,围了个大围巾,一副谁也别说认识我,都别来搭理我的样子。

黄琴转得都是田地,小时候的菜园子早不见了,种了桑树,后来砍了,又种经济作物,之后又种生姜。每个人都想发财,都在绞尽脑汁地抢先一步。她在田垄间坐下,背着风,手去抓了把土,这儿的地是好地,种什么都能有不错的收成。可人心欲望太多,从没有过满足的时候。

白天渐短,黄琴不知自己坐了多久,也不觉得饿,坐得腿麻了,快失去知觉了,她才慢慢地两脚轮换着舒展开站起来,她想着亲爹大概也气恼着,不会想着给她留什么饭,在不在家都不一定。她拐去不远的超市买了点吃的提着往家走。

路上碰见有车经过,有的呜一下,有的降下车窗吹个口哨,黄琴理都不理。

走到家门前,闻到一股油漆味。黄琴定下看了看,大门焕然一新,被新涂了油漆,蓝蓝的,带着一种轻盈新生的感觉。她知道这颜色定不是爹选的,若爹选,一定是红与黑。她翘高脚,迈进去,又扭回头,大门上还挂了一把崭新的大锁。

真好,黄琴想。可是,这又何必呢?她自己都当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个影子。

院子也被收拾过了,那踩碎的玻璃瓶都没了,盆栽也排得整整齐齐。黄琴看一眼,心里却起了破坏的心思,希望自己一手去摔个稀巴烂,但脚下终于没动。和气地过完这个年,是她自己说的,她不能先食言。

亲爹正在厨房准备饭,桌上一只烧鸡还热乎乎的,黄琴把自己买的东西扔回自己屋里。想想去烧热水,她要洗澡,痛痛快快地洗个好好的热水澡,然后痛痛快快地好好吃一顿。

痛快地吃着烧鸡腿的黄女侠还不知道,这烧鸡是有心人买的。若知道,流口水她也不会碰。她还跟亲爹喝了口酒,碰了个杯。她吃了一只鸡腿,一只翅膀,一块脖子,最后还把鸡头给吃了。爹只吃了鸡腿,大胸肉他说咬不动。黄琴就收进了冰箱。

第二日,这鸡胸肉被切成小块加上辣椒炒了,黄琴夸爹的手艺精进。但她没再下筷,爹看她的眼神很怪异。她一琢磨,便觉得不妙。筷子跟着挑挑拣拣:这烧鸡谁家的啊?闻着香,我昨天也没问,今天早上起来拉肚子呢。可能不新鲜,也不知道是不是死鸡,现在的商人个个不地道。

爹吃得沉默。一顿饭吃完,这菜成了摆设。

黄琴心里冷哼,看着爹收拾着最后把菜倒进垃圾桶。装什么呢,她想,这样玩有意思么?

大概爹也觉得没意思,此后连续两天爷俩吃得很素淡。早上面条,间或加个鸡蛋,晚上是稀粥两个青菜,中午有地瓜,花卷。黄琴吃得极欢,亲爹也做得认真,两人都像在粘合什么,黄琴似挖洞,她爹似填土,出奇地心平气和。

后来,午饭又多了花样,葱油饼,糯米糕,蒸肉,菜团子,这手艺从外形上一眼就能区别开不姓黄。黄琴也装瞎,吃到嘴里,吧嗒两下,润胃细无声。

这天爹接了个电话,刮了胡子,往脸上抹了一层白白的东西,黄琴闻到一股蜂花膏的味道。她看着爹穿了一件白衬衫,套了件灰色的羊毛衫,外面又穿了件羽绒服,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裳,果然有那么些道理。爹这么一装扮,连黄琴都不由不叹,枯木逢春啊,枯木逢春。或者这木一直没枯,只是在娘这里天天板个脸而已。

爹很快走了,黄琴却一个人忧伤。她觉得娘应该是知道的吧,否则不会那么交代她。想着想着潸然泪下。

电话又铃铃铃响起来,黄琴响到第五声才去接。找她的人不会打这个电话。她不耐地接起,却不说话。而对方似乎猜到了,也不吭气。两人就各据电话线一端杠了一会,电磁流细细地沙沙响,听到黄琴耳里有点痒。她把电话扣了。没走两步,又响,黄琴拎起来,没等迸出“神经病”三个字,对方轻轻笑了笑,先挂断。

你……也……太不讲究了吧?

黄琴琢磨了一下,立马收拾了一下自己也出门了。大门锁死,带了保温杯,准备再次进行乡村深层次瞎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