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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香(403)+番外

“我只是……”语气支支吾吾。他不知怎么解释。

冬菊笑盈盈地推门进来,“周嫂又来送花了。”

“阿忧!”周嫂端了盆兰花走进来,“这可是少见的九子兰,家里一共两株。不是你要,你周大哥都舍不得卖……”声音突然顿住,周嫂大睁着眼睛看着窗台的山茶花,“天啊。这是怎么了!”

沈钟磬脸红到了脖子,他嗖地窜了出去。

“见花枝太长。我就想剪剪,谁知三剪两剪就这样了……”甄十娘讪讪地朝周嫂笑,一面拿着剪刀作势继续剪。

被周嫂一把夺下来,“你快别祸害东西了。”心疼的直咂嘴,“是你要天然的我才没修,这一盆修好了少说也五百文……”声音戛然而止,周嫂下意识地回过头,瞧见沈钟磬早不见了影,这才继续说道,“也就你男人心宽,这若是你周大哥,见这么祸害银子,巴掌早打身上了。”艳羡地看着甄十娘,“你男人对你真好。”

“他做生意,不差这几百文钱……”甄十娘脸色涨红。

“不是银子,他宠你真的没边了。”周嫂手指着外面,“你去打听打听,这十里八村的,哪家的婆娘敢太阳照屁股了还不起来!”她看着甄十娘,“换一个男人,一天打你八遍!”甄十娘喜欢上种花,经常上她那买花,周嫂也起早来送过两次,她还第一次看到像沈钟磬这样宠婆娘的男人,太阳升起老高,婆娘还在屋里睡觉,他不但不打,还禁止大声喧哗吵醒了她。

现在,整个村里都知道,要来找甄十娘,一定要等到日出三竿以后,背后又羡慕又嫉妒,又见沈钟磬年轻英俊花钱大方,村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一见他两眼都发光,就好似饿了几天的大灰狼终于见到了一只肥美的羔羊一般,不是沈钟磬顶了一头白发,又整天冷着一张脸,让人不敢近前。怕是这小院的门槛早被那些人踩平了。

她在梧桐镇时起的也早啊,为省灯油每天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文简武起早的习惯都是跟她养成的呢,只是,她现在是真的起不来喽……听人夸自己的老公好,甄十娘心里即甜蜜又苦涩,想起端午节要到了,她回了头吩咐冬菊给周嫂包了一大包袁敏特意从西边捎来的大红枣,“……回去包粽子!”

周嫂眼睛立即眯成了一条缝。

端午节赛龙舟,吃粽子,挂艾蒿,戴荷包,挂五彩线。

采杂药,踏百草要在日出之前,一大早,山村中的婆娘们就起来了,三三两两地结伴上山,漫山遍野的吆喝声把小小的村庄闹得开锅稀粥一般热闹。

而偏安于小村东侧甄十娘的清平小院里,却异样的宁静,喜鹊等人走路都蹑手蹑脚的,连跟沈钟磬割艾草回来欢实的又蹦又跳的简武简文一进院门,都把脚尖掂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跟爹爹一起爬上屋顶插艾蒿。

喜鹊又特意用艾叶菖蒲蒜头做成艾人,用菖蒲作成剑悬挂在甄十娘屋里的正堂前和门楣上,据说这些都能驱魔祛鬼。

甄十娘一觉醒来,已经日出三杆,她呆呆地望着自己手腕,脚腕,脖子上的五彩线发怔……

怎么给她也系了这个?

端午节佩香囊带五彩线都是给小孩的啊。

不会是她这段时间太黏沈钟磬,他也把她当成大孩子了吧。

“……孩子们喜欢,给你挂上的。”沈钟磬目光躲闪,“你可不许摘了,要等到第一场雷雨时和文哥武哥他们一起摘。”

系出五丝命可续。

但愿这五彩的长命缕能续了她的命,驱除鬼邪,给她带来一年的好运。

知道甄十娘尊崇医道,素来不信这些,沈钟磬心紧紧地悬着。

孩子给挂的?

那他心虚什么?

沈钟磬和简武一样,一说谎话就不敢看她的眼,瞧见沈钟磬目光躲闪,又见自己衣服都被挂上了辟邪香囊和贴了艾叶的小虎,甄十娘暗暗叹息一声。

这煞星,越来越迷信了。

看着沈钟磬一脸的紧张,甄十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煞星,这个曾经横亘沙场,杀人如麻生冷不忌的煞星,什么时候起,开始信奉宿命了?

甄十娘万幸。

幸亏,迷信传言人血馒头能治的是肺痨。

若是说能治血痨,他大约一定会逼着她吃下一颗吧?

只想一想,她胸口就一阵厌呕。

第三百三十九章 相濡

“……阿忧!”见她脸色发白,吓的沈钟磬慌忙抱紧了她,“又想吐?”

这些日子,甄十娘偶尔发起病来,就会吐的天昏地暗。

“没事……”甄十娘软软趴在他身上,“我是再不能输血了。”这应该是输血反应吧?

自去年冬天临时配合卢俊作了一个胸腔出血大手术累昏了,蒋衡和褚榆福至心灵,给她输了一次血,很快就醒了过来,之后她又输了几次,就开始掉头发、呕吐。

一直奢望能靠输血维持她命的沈钟磬神色瞬间黯了下来。

甄十娘只做不见。

“这彩丝还挺好看呢。”她扬手给他看腕上的五彩线,“只我记性不好,到时你别忘了帮我摘下去?”她一语双关道。

也不知她还能不能等到端午节后的第一场雨,到时他千万别忘了给摘下来,传说死人身上带线会把活人也给拽走的。

“嗯……”沈钟磬固执地拥紧了她,“下雨时我一定提醒你,到时你亲自剪下来。”连同她的霉运,一起带走。

洗漱完,沈钟磬喂她用了饭,吃过药,简武简文早已穿戴齐了围过来。

今天临镇上有赛龙舟,一早村里的孩子就跑没了影,见简武简文不是心事,沈钟磬就让纪怀锋带他们去看,两人都惦记娘亲,不肯单独去。

甄十娘觉得身上懒懒的不想动,但见简武简文看向窗外的目光全是渴望,就吩咐纪怀锋准备马车。

“你……能行吗?”沈钟磬有些迟疑。

她现在的身体,可是一点热闹也不能凑了。

“路不远,坐马车去没事的……”甄十娘说着拍拍简武简文的小脸,“我们现在去,正好看比赛高潮!”

简武简文早一个高窜到地上。

看到儿子高兴的模样。沈钟磬暗暗叹了口气。

她是一点也不舍得孩子不快乐啊。

身体到底是不行了,看了不到两刻钟,甄十娘便受不了耳边雷鸣似的击鼓声和热烈的加油声,见她脸色发白。沈钟磬就悄悄嘱咐纪怀锋等人看好了简武简文,抱她坐上马车回了清平小院。

晚上,简武简文一回来就眉飞色舞地讲起来。

甄十娘微笑着坐在沈钟磬身边认真听。

觉得有些困,她把头轻轻倚在沈钟磬肩头。

“……娘又睡着了。”简文神色瞬间黯下来。

正讲的欢实。简武声音戛然而止,乌黑的大眼眨了眨,瞬间泛起一层水雾。

“别哭……”沈钟磬轻轻把甄十娘抱在怀里,“……仔细吵醒你娘。”

简文简武瞪眼把眼泪逼回去。起身蹑手蹑脚铺了被褥。

看着爹爹替娘亲脱了外衣,盖好被子,简武简文双双围了上来。和爹爹一起坐在炕边看着娘亲祥和的睡容。

见她不舒服。沈钟磬小心翼翼地把甄十娘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看着娘亲稀疏的头发和瘦削的脸颊,简武简文阴郁的大眼雾蒙蒙的,酷似沈钟磬的稚嫩小脸过早地隽上了一抹沧桑……

蓦然惊醒,甄十娘怔怔地看着头顶被窗外星光染了一层清辉的承尘,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听简武简文讲白天赛龙舟的盛况时睡着了……她真是越来越不顶事了。

幽幽叹息一声。瞧见沈钟磬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就探过身摩挲起来,想拽过被子给他盖上。

自己体寒怕冷,她潜意识地觉得别人也怕冷。

摩挲了半天,碰到褥边一个硬物,甄十娘手停在那儿。

这是什么?

回头看看沈钟磬呼吸均匀,甄十娘悄悄坐起来,借着半掩的窗帘照进的熹微星光,仔细瞧去,原来是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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