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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111)

“这的确是个好政策,种田的人多了,粮食就会自给自足,百姓就可以安居乐业,还可以免去矿难的威胁……”

“可这却侵犯了豪绅的利益,他们原本仰仗着手中土地,肆意盘剥佃户,此政一出,相较于高额的地租,佃户们自然都愿意开荒,这就造成了一开春,士绅们手里的土地雇不到人种,不得不降低租金,损失大量的地亩收入……

这是其一,再说这建立抚恤,黎国每年都有大量的矿工死于非命,黎律中原没规定相应的安抚,只凭矿主的慈悲,或多或少地给些烧埋银子,江侯说,矿主的财富都是矿工创造的,他们死了,遗孀便失去了倚仗,生活也没了保证,长此以往,迟早会激起民变,因此,要万岁建立抚恤制度,每有矿难,矿主都要按一定标准,发给抚恤银子,那些矿主自然恨他入骨……

不止这些,其他几条也大都如此,这才犯了众怒,纷纷抵制新政,联名诋毁江侯,可黎国皇帝对他深信不移,言听计从,最后这些人竟勾引了外敌陷害他。”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军需

历史的每一次进步,都是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的

商鞅因触犯了官僚的利益,虽然变法成功了,他依然被五马分尸,戊戌六君子被慈禧送往菜市口……想起前世的这些历史,云初对江贤也生出一丝同情和理解。

想他也是因变法失败,壮志难酬,才自甘堕落的吧?

只是,想要变革,就该料到其中的艰难,不但要有坚定的意志,还要有和豪绅们周旋的智慧和海纳百川的胸襟。

否则,就别做。

怎能因受了委屈,心灰意冷,就叛出故国,流连于花街而自甘堕落呢?

江贤,不过是个心胸狭隘、贪生怕死的政客而已,算不得英雄尽管对他有些同情,但想起如烟说他是黎国人心目中的英雄,云初仍是不齿。

“黎国万岁能求贤若渴,可见也不是个昏君,他们又有解衣推食之义,怎么轻易就被离间了?”想起他被用毒控制,委身于国公府,云初心中疑惑重重,“……谁出的计策?为什么他会沦落到栾国?”

“不知是谁的计……”如烟摇摇头,“只听说是美人计……”

“美人计?”如意嗤的一声,“难怪这么容易被离间,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看着如意,如烟脸色潮红嘴唇翕动,想辩解几句,可又觉得的确如此,事实面前,所有的言辞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就低了头给云初斟茶。

“江贤好色风流,这美人计用在他身上,可是用对了。”云初也笑起来,伸手接过如烟的茶,“说来听听,他是怎么中的计……”

“……听说是栾国进献的一个叫殷姬的女子,都是皇家秘辛,师父从没说过,奴婢也不清楚,万岁也从没明旨为他昭雪冤屈……”

“那又怎么说是中了美人计?”

“是他反出黎国后,万岁毅然采纳了他的安国策,抄了余展的家,曝尸三日,并赐死殷姬……”如烟开口道,“还下旨昭告天下,说栾女心思阴毒,善于诡计,为防朝中大臣被栾女诱惑,自他以后黎国后宫,不得纳栾女为妃,朝中二品以上大臣,不得娶栾女为妻,因为这个,民间才盛传江侯和万岁反目,是中了栾国人的美人计,万岁的这些举措,是在忏悔……”

真是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堂堂一国之君,竟也会如此幼稚,就像个三岁的孩子般,听了这话,云初暗笑。还好,她只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没打算去追名逐利,否则,她去黎国的计划也得改改了。

“原来是这样……”停下手里的针,如意看着云初,“四奶奶是忘了,当年那余展被曝尸,陆公子也曾提过,罪名是私通外国,陷害忠臣,当时他也没说余展陷害的是谁,不想竟是那个浪子……”

“是吗?”云初转过脸,“没听说他为什么沦落国公府……”

如意摇摇头,“听说是被老爷救了……”

“奴婢也不清楚,这以后的事儿师父从没提过……”如烟也摇摇头,“奴婢是到了这儿,才知道他藏身在国公府的……”

想起他的毒十有八九是出自哑叔的手,而哑叔也是黎国人,云初就问如烟,“……哑叔你也见过的,以前在黎国听说过他吗?”

“没有……”如烟又仔细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要是认识,奴婢第一眼就能想起来,早就告诉您了……”

提到哑叔,如意就笑看着云初:“今儿送饭时,他看了你那个方子,竟乐的手舞足蹈,再三求奴婢请你过去一趟……”

为了江贤的毒,她也该去看看哑叔了。

沉吟片刻,云初转向如烟,“你去准备个竹筐,我们这就去后院……”

“奴婢也去……”

如意匆忙收着针线,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云初,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云初就笑着点点头:“你不去,我还真看不懂他的手语……”

……

“……配解毒药,除了要懂毒物的性质,用量外,最主要还是中毒人的体质,不同的人对毒物的敏感度不同,吸收抵抗的程度也不一样,不能千篇一律……”

“尤其混合毒,并不是按用毒比例配解的,有时一种毒的解药却可以催发另一种毒的药性,绝不是简单的加减,栾姑娘配这种解药一定慎重”

“……不知栾姑娘要为谁解毒,是什么样的混合毒?我或许可以试试。”

哑叔刚劲有力的草字犹要眼前,研究着手里的几颗鸽子蛋大小黑糊糊的解药,云初的心沉道了谷底,江贤的毒,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不是知道了比例,就可以配制解药的……

那天去见哑叔,她没有绕弯,而是单刀直入地问他,“人若中了混合毒,怎么解?”

于是哑叔就写了上面的话,尤其最后一句,他落笔后向她投来的那阴冷警觉的一瞥,让她至今心有余悸,那一刻,她仿佛被赤luo裸地曝在太阳下,所有的心思都被哑叔看穿,便下意识的咽下了喉间的话。

哑叔能帮董国公配毒控制江贤,就不是善类。

他虽震惊于她的医术,对她礼遇有加,但他那双阴冷瘆人的眼,却让她看不透,是敌是友,尚未可辩,她偷偷为江贤解毒的事,绝不能泄露……

只是,从未涉及过这么复杂的毒物,她能配出解药吗?

如果在前世,这一定不用她操心,他早帮她去图书馆、网上查资料了,并把一道道题解摆着她面前,恍然间那不羁的身影,深邃的黑眸,又出现在眼前,正敲着她的额头,不厌其烦地唠叨着一些配药常识。

琐碎中带着一股宠溺,云初就甜甜地笑起来。

“四奶奶,该收针了……”

如烟的一声轻唤,云初回过神来,才想起她正在为江贤针灸,忙敛起神情,下意识地瞥向江贤,正对上他探究的眼,两人瞬间错开,云初心里暗笑。

几天来,她每日按时来针灸,下药,两人却从未说过话,可她发现,江贤总喜欢偷偷打量她,她不经意间就会撞上,就像刚刚,刚开始还有些心惊肉跳,现在却习以为常了。

把药放回盒子递给江参,“……收起来吧?”

“栾姑娘用不上?”江参伸收接过,眼里有一丝惶惑,“那公子的毒……”

云初摇摇头,低头认真地收起针来。

不知她摇头是何意,江参有些紧张,嘴唇翕动,想再问,看着那神情专注的背影,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忧心忡忡地将几枚解药收了起来。

穿好衣服,江贤一扭头,见云初还坐在那儿,不觉怔住,这些日子,每次她收了针,等他穿好衣服时,她早已走了,今日不走,是有话说?

嘴唇翕动,却没问出来,挥手示意江参上茶。

“江公子……”不习惯和他说话,轻呷了一口茶,云初有些迟疑, “……肚子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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