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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布袋戏同人)【风雀】衔梅雀(6)

作者: 景深之源 阅读记录

他该如何对待弁袭君,该如何与弁袭君相处……他心中日夜惴惴不安,却只是忧心着一个人罢了。

爱生忧怖,此话说的实在不错。

杜舞雩不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在处理问题上实在不擅长委婉迂回。自己思索无果,他毅然决然选择求助于人。

摸着良心来说,杜舞雩不是个蠢人,最多就是心眼实在了些,所以容易被人算计,只是有些时候,他的逻辑也会有些跑偏,得出让人哭笑不得的结论来。所以,当玄嚣看到登门拜访的杜舞雩并听清此人来意时,一向从容霸气的脸上居然也出现了一丝空白。

“你说什么?”玄嚣从未感觉说话发声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你再说一遍?”

“吾说,”杜舞雩面色如常,但耳尖却是一片通红,眼神闪烁,心中局促不安,“吾想请问,你是如何与天谕……”

“够了!”鸠神练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面对从前共路却又分道扬镳的同志,鸠神练心中也是五味陈杂。但无论结局如何,她始终不曾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她看着杜舞雩认真的表情,明白他是真心实意前来询问,也不知为何忽然心中一松——

——他们三个人,原来从来都不曾改变过。

鸠神练、弁袭君、祸风行,依旧是当年相遇结义时的模样,哪怕风云翻搅,哪怕生死末路,无人改变,也无人偏离自己的本心。

她喉中有些梗塞,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高傲矜持:

“祸风行,你真正想要的答案,在你自己的心中。”

有些事,只有自己的心能给出回答。

杜舞雩从睡梦中醒来时有片刻的茫然,等到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他便看到弁袭君半靠在床头,侧着脸端详窗外的晨曦景色。

他身上披着白色的单衣,长发安静地低俯在肩上,朦胧的晨光流淌在他的侧脸与发梢,汇聚成一条无声流淌着的河流——从弁袭君的的唇颊边,一路蜿蜒着流入杜舞雩的心底。

从梦中醒来,弁袭君就在杜舞雩的身边。

这在从前是多么难以想象的画面,如今就是多么稀松平常,每日发生,仿佛理所当然。

弁袭君的神色十分平静,好像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惘然。

逆海崇帆的圣裁者总是华丽无双,右拈孔雀指,左持地擘印,双眼中满是圣然虔诚的神光,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光是注视他的衣摆都足以令人自惭形秽。而如今他却褪下了一袭华服,安安静静地靠在床头,双手无意识地笼着被子,一副刚从梦中脱身的安然模样,浑身笼罩着平和的气息,让人不愿打扰。

杜舞雩早就知道弁袭君长着一张十分好看的脸,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地看过弁袭君的脸了。

他甚至无法想象,逆海崇帆的地擘如今就在他的一臂之遥安静出神——他肤色白皙,双颊有些可爱的婴儿肥,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挂着金色的微亮晨曦,拨开挡在脸侧的珠串后,弁袭君看上去更像个容易羞涩的少年人。

长久的年岁过去之后,弁袭君其实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一路走来,他们都经历了许多,万幸还有彼此未曾改变。

杜舞雩侧过身探出一只手,缓缓地覆上弁袭君的手背,掌下传来的温度有些冰凉,于是他又将那只手握紧了一些。

弁袭君正对着窗外出神,下意识就想将手抽回来,最后却是竭力忍住了动作,僵硬着半边身子低声道:“你醒了。”

“嗯,”杜舞雩坐起身,把弁袭君身上的衣服拢紧了些,“晨露寒凉,小心着凉了。”

弁袭君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躲开了杜舞雩的气息:“不会的,我醒了许久了。”

再说了,死都死过一次,就算生了病又能怎样呢?

杜舞雩发现了他的僵硬,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却动作不停,为他理好衣领后又在弁袭君肩上搭了一件长衫,之后才自己翻身下了床,径自洗漱去了。

弁袭君一动不动地听着他的动作,直到听到阖门声响才偷偷抬起了眼。他手指屈伸好几次,攥紧了拳头。他扭了扭身子,肩上搭着的外衣突然滑落下来,弁袭君后颈一凉,整个人打了个寒颤,手忙脚乱地拽起那件衣服抱进了怀里。

他把脸埋在那件衣服里深呼吸了好几次,身上的凉意才终于褪去了。

仙山的日子平静如水,转眼已是春末初夏的时节,春花开到正艳,而夏花也陆续结了花苞,正是适合出门赏景的好时节。

弁袭君在屋子里躲过了大半个春天,最后还是被杜舞雩从墙角挖出来,像牵小孩一样拉着手,硬是拉到融融春光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