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所在生产队的这位秦炳元会计,和秦凝家就关系远了,早就出五服的了,但秦凝还是得按照辈份,称呼秦炳元一声爷叔。
此时,这位爷叔正坐在灶间喝点小酒,看见秦凝站在门边喊他,他喝的有点红的眼睛有些迷茫,不确定的问:“噢,你是秦月珍啊?怎么了,找我?”
“不,炳元叔,我找婶子。”
秦凝往里一探头,看见周彩凤的身影在里间一晃,就大声说:
“炳元叔,婶子不在吗?去哪儿了?哎呀,您这一喝酒,婶子出去了不回家您都不知道吧?”
秦炳元爱喝酒是众所周知的,平时要出工记账的话就晚上喝一点,要是歇工的话,就可以从早喝到晚。
大概就是因为他这样,周彩凤才会出去乱搞的吧。
而此时,秦炳元喝的微醺,听秦凝这么说,还大着舌头说:“你个细娘!你婶子不回家,能去哪儿啊?”
秦凝继续大声胡诌:“哎唷,炳元叔你也真是,天大地大,天是屋顶地是床,哪里不好呆呀,婶子,婶子,你说是不是,炳元叔再喝酒,你就去野地里也不要回家咯!”
一听这话,周彩凤立马出来了。
她手里还拎着一件衣服,估计在收拾衣服还是什么,一双眼睛冲秦凝一瞪,说:
“小珍珍你在胡说什么?!找我啥事?”
秦凝冲她笑:“噢,婶子你在家呢啊,我找你当然有事了,我就来问问你……”
秦凝凑到她耳朵边,小声说一句“棉花地里睡着,舒服不舒服呀?”才又让开,依然笑吟吟的问:
“婶子,你看你要不要到我家去说啊?我娘等你哩!”
周彩凤的脸陡然变色,手里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
秦凝还帮她捡起来,塞在她手里:“看你,婶子,要不要的,你也说句话呀!”
“呃……要,好,那个,我,我把衣服放了就来。”
周彩凤脸抽动着,身影有些机械的转身,到里屋放了衣服出来,和秦炳元说了声:“我去阿南家看看针线啊!”也没管秦炳元有没有应声,就走了出去。
屋外,秦凝背着手,站在离她家灶间有二十米远的自留地里,正认真的看着什么。
周彩凤走过去,喉头不断的吞咽翻滚,楞了好一阵,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
秦凝忽然转身,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开门见山的说:
“周彩凤!我敬你是长辈,你做的事,我一句都没有和人说,你倒以为自己多高洁呢,竟然四处造我娘谣言!
怎么,就因为我娘没有把百雀羚送你,你就可以让秦会计给她少算账?你就可以随便的说她长短?那我今天来告诉你,你打错了算盘!”
周彩凤脸通红,红到整个脖子都像肿了起来,黑夜里都能感觉她的难堪。
此时,她脑子里“嗡嗡嗡”的,只会嚅嗫着说“不,不,小珍,我,我,我不是的……我,你……”实质性的话,她一句也说不出来。
秦凝知道,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要等她说出弥补方法来,是不可能的。
秦凝冷冷的看着她,清脆的嗓子掷地有声:
“你得去给我娘道歉!你来借车子,明明我在场,却说的好像我娘和许良保偷情似的,你还让我娘怎么出去做人?
就算我娘真和许良保有什么,他们也是一个寡一个鳏的,比你和小二副队长可强多了!轮不到你来说长道短,更不要说造谣了!
看在你是长辈份上,我给你留一分面子,我会把那盒用过的百雀羚给你,但你得把扣我娘的九块六角钱工钱补上,百雀羚的八毛钱也得补上!
总共十块四毛钱,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拿来!再去我家,当着人面,给我娘道歉!今后再有人说我娘,你也得立刻站出来替我娘说话,那咱们这一节,就当揭过去了。
要不然,我直接找队长说去!哼,我也不用说你和小二副队长的事,我只把你家秦会计总是克扣社员钱的事捅出来,就够你们吃苦头的了!
往年你欺负我娘就算了,竟然还敢把我娘说的那么不堪,怎么,你是不是自己也想尝尝被人议论说笑的滋味?”
周彩凤低着头,颇高颇壮的身材缩着,无比紧张和卑微起来,呼吸声也很急很大,说:“是是,好好,我,我错了,我去给你娘道歉,我去。”
说完,她就跑回家去了。
秦凝站着等,一会儿的,周彩凤就拿出了一把钱,塞给秦凝:
“小珍,我,我给,求求你,千万不要说出去,要不然,我就是死路一条啊!”
秦凝看着手里的钱,是两张五块的,三四张一块两块的,估计有二十块。
秦凝拿了两张五块和一张一块的,剩的钱一下子塞回周彩凤怀里,扯起一边嘴角冷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