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心后知后觉一阵刺痛,李文逊脑门直抽,一定是刚才割着玻璃了,这么长一道横着的伤口,看着实在瘆人。
李文逊费力地把袜子往下褪了一截,踝关节处红肿一片,像吃了一记烤馒头似的。
他正想忍着疼爬起来,一双手突然出现直接轻轻把他扶起。
李文逊愣愣地扭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还能走路吗?”这人操着温柔沉稳的男低音,穿着精致考究的西装,带着温暖的笑容礼貌地看着他。
“还成,谢谢了。”李文逊在心里大体估算了一下他的年纪,该叫大哥吗,还是直呼兄弟好了。
“我看你伤得挺严重的,”那人的手还扶着他的胳膊,“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谢谢谢谢,真不用。”李文逊对他的殷勤感到不自在,加上手脚都有伤,他的脸都疼白了,“我自己打出租就行。”
“出租司机也只能把你放在医院门口。”那人一脸的很讲道理,“我看你腿都伸不直了,我送你去吧。”
“不不,这个真不用。”李文逊不免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想抢劫。
那人很快看穿了他的心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鄙姓董,是朝阳中心医院的医生,我的车就在不远处,你可以拍下车牌,也可以自己去验证我的身份。”
李文逊怔怔地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着董承两个大字。
他眨了眨眼,重新看向他温和如初的脸,“你真是医生啊。”
“是,我正要去上班,突然看到有个小孩儿竟然从墙上掉了下来。”董承笑道,指了指他的丰田,“医者仁心,你确实摔得不轻,我也不好袖手旁观。”
李文逊讪讪地跟着他移步至车前,“那就麻烦你了。”
董承让他坐在后面,那里空间较大,他的腿可以不用老是弯曲。李文逊坐稳后才想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你刚叫我什么?小孩儿?”
“不然呢。”董承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难道叫你同学?”
“你看起来也没。。”李文逊觉得跟一个陌生人说多无益,“没什么。”
“我可以当做你是夸我年轻吗,”董承摇头轻笑,伸手比了个“三”,“我已经三十七了。”
李文逊不敢相信地盯着他的后脑勺,“你怎么可能那么。。”老。。
“可能我保养得比较好。”董承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不要以为十几岁就不用注重护肤,老了可有你受的。”
李文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满脑子都是这人为啥这么娘,“那可真是谢谢您提醒我。”
“不用客气。”董承察觉到他的敷衍,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翘课?”
李文逊一顿,“有。。有点事。。”
“有事不走正门,非要摔得五颜六色才觉得好看。”董承叹口气,“你家里人知道该说你了。”
李文逊脸色瞬间铁青,眼睛也没了一开始的光彩。
董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到了医院,董承带他上药和包扎,用毛巾裹住冰递给他,“敷着脚。”然后拿了绷带和剪刀,“把手给我。”
李文逊坐在病床上看他认认真真地给自己治疗,“今天真的谢谢你,我这点儿小伤不碍事的,你不是上班吗,赶紧去忙你的吧。”
然后他用左手别扭地去够书包拉链,“多少钱,懒得开票据。”
董承一怔,随后笑着摇摇头,“不用。”
李文逊当没听见,把好几百块塞进他的上衣口袋,“你要不收,那我就不得不怀疑你无事献殷勤了。”
董承哭笑不得,“你还是当我菩萨心肠,慈悲为怀吧。”
“现代的菩萨也不是不讲回报的,”李文逊说,“再说我耽误你上班,万一害你迟到拿不到全勤可咋办。”
董承噗嗤一笑,“小小年纪懂得还不少。”
“怎么,你以为我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温室花朵吗。”李文逊挑挑眉。
“那倒没有,”董承想了想,“只是觉得你应该是被家庭保护得太好了。从你的穿着打扮来看,你的家境应该不错;从你的言行举止来说,你的家教也没问题;你给我的感觉就像。。嗯。。你们年轻人流行的一个词叫什么。。哦,团宠。你家应该就你一个孩子吧,看的出来确实对你很上心的。”
李文逊沉默了,瞳孔失焦,眼色黯然。
董承发现每当说起家庭他总会情绪突然低落,了然识趣地闭了嘴,但心里却是藏不住的好奇。
董承不说话,李文逊也不想说了,他在包里随意翻了翻,看到手机屏幕竟然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