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坚定认为,现在的他,不行。他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可以。”
“李文耀,一直以来,你把他保护得太好了,”董承说,“不管是你们如胶似膝的时候,还是你使用暴力控制他的时候,你让他的世界,从来只有你。他长到现在,不愁吃不愁穿,不懂生活艰辛,不懂世故冷暖,他依赖你,他在你的调教下,被迫依赖你。”
“这话太严重了。”李文耀反驳,“既然我有能力照顾他,有什么必要让他去了解你说的那些。那些东西,在你们看来重要,是因为你们没本事,没能力让自己忽视那些乱七八糟的干碍,去随心所欲地过自己的生活。而我,我现在可以给他这样的生活,我可以。。”
“你能永远给他吗?”董承抬高声音,“你能保护他一辈子吗?你能保证他一辈子活在你的保护伞下,无忧无虑直到老去吗?”
“你不能。”他摇摇头,“李文耀,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应该放他出去,自己去锻炼,自己去摸索,自己去思考,去尝试,去体验各种各样的酸甜苦辣,最后,去选择一种他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你这样,是害了他。”
李文耀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董承面色严肃,“让我带他出国。”
“你疯了吧。”李文耀冷笑道,“我的人凭什么和你待在一起。你说叫我不要干预他的人生,现在是你,在设计安排他。”
“我不会。我只是给他提供一个新的环境,一个没有你的,新环境。”董承说,“李文逊现在对你只剩畏惧,憎恨。你曾经施加给他的痛苦,他忘不了。只要他还在中国,还在北京,他就忘不了。”
“也许对于你们而言,遗忘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派胡言。”李文耀厉声道。
“我们之间有问题,我可以去弥补,我可以去努力改善,但是不可能遗忘。”他神色发狠,“董承,你别想把李文逊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不同意。”
“要不要改变不在于我,而在李文逊自己。”董承说,“你知道他现在每次醒来,一看到我会跟我说什么吗。”
“他说他想离开,他不想看到你,一看到你,就会让他想起过去那些糟糕的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不愿意再回家,他害怕你,你在他心里,是不敢触摸甚至不愿了解的存在。这样你还不明白吗?”
李文耀脸色苍白,“他真的这样说。。”
“真不真你心知肚明。”董承叹口气,“趁这段时间,你最好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李文逊恨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误会了你,为了向老师争夺抚养权,陷害自己的父亲,并安排车祸。”
李文耀脸色一僵。
“你放心,出事的车确实是老师的车,但是老师他们由于恰好乘坐的是跟随其后的另一辆车,幸免于难。”
“我安排了一个较偏僻的私立医院,给两位长辈休养。正好这段时间老师负面消息缠身,不适合出面。”
“这整件事虽说不怪你,但也和你脱不了关系。”董承说,“我知道你和家里早就决裂了,但是做人不能这么绝情。你作为孩子应当负起的责任,不能回避。”
“这件事我会和你一起解决,我希望你能多用点儿心。”
“这些你告诉阿文了吗。”
董承点点头,“我让他别操心,就算他想出力,啥也不懂,啥也不会,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这种时候你应该能看的更明白。”他继续说,“你应该让李文逊自己出去闯荡,这样他才可以更加强大,更加有能力,至少遭遇风雨时不再只是躲起来哭鼻子,难道你愿意他永远这么懦弱地活着吗?”
李文耀沉默了。
“把他放在你身边,你总会忍不住想去帮他,这样他是学不会独立的。我不相信你会坚定地看着他在你眼皮子底下受苦且忍住不伸出援助之手。”
“李文耀,给他一个空间,也给你自己一段冷静思考的时间,你们都太年轻了,继续下去不一定就能很好地弥补伤害。”
“适当地放手,或许才是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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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
李文耀坐在病床旁,端详着李文逊熟睡的侧脸。
李文逊脸色比前几日好了些,双颊微微有了血色,头上的纱布也没再渗血,整个人安宁地躺在被子里,呼吸轻而平缓。
李文耀别扭地抬起胳膊,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的手很冰,探在他的脸上,却感到温热,让他舍不得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