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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悦来风(17)

作者: 叶上秋落 阅读记录

“你们怎么看这件事?”林尧海讲完后随口问道。

钟悦山结果球,往上一跳,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哐啷”入篮“感情这回事,不是当事人没法感同身受”

凌云牧抢到了球,避过祝风来的防守,说:“你能否定这一行为却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周清辉跑了大半圈球都没摸到,擦了擦汗只停下来呼呼喘气,说:“反正我比较喜欢软软的妹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周清辉说着这句话时没注意到钟悦山给他传了球,“啪”一下,打在了脸上,球掉了。

钟悦山一时慌了神,他只是看周清辉离得相对较远,那个位置也容易进球,没想到他根本不注意看,就打到了他,急急忙忙跑过来对抱着脸的周清辉说:“你没事吧?”又要去买东西给他冰敷消肿。

回来的时候只给周清辉买了瓶冰镇汽水,给祝风来和林尧海买了根雪糕。

祝风来洗完澡在床上看钟悦山上次给他买的那本诗集

钟悦山从浴室出来,满身都萦绕着水汽,他把衣服顺手地放进洗衣机后,随意地在祝风来身边坐了下来擦头发,看着祝风来读的书,眼角含笑,说:“风来,喜欢吗?”

祝风来眼睛都没离开书,“嗯”

他笑得更深了:“你对今天那个话题怎么想?就理十八那个”

祝风来还是头都没抬一下,“那不是我能议论的事情,我没试过我不知道”

钟悦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挑一挑眉:“哦?”合上了他的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往前靠,一只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那么感受一下”然后欺身上来。

他离得太近,四目相对,眼睛里都只剩下彼此,灯光在祝风来眼睑下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暗琉璃色的瞳孔倒映出他整个脸。祝风来明显很紧张,嘴唇紧咬,手害怕地紧抓床单,身体僵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隔得那么近他都能听到祝风来“咚、咚”的心跳声。

钟悦山看着祝风来的脸,那张梦里出现过的脸多了几分英气、退了几分幼稚。

他越靠越近,突然听见祝风来说:“悦山?”他猛然回过神来了,继而哈哈大笑,抽身离开,拍着他的肩膀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钟悦山出门去晾衣服,祝风来大口地喘着气。钟悦山爬上来的时候他过于紧张一时脑子一片空白张张嘴什么都发不出声来。钟悦山刚从浴室出来,头发上没擦干,水珠顺着脸颊直往下流,凑近的脸在眼里放大,他只看得见钟悦山,仿佛时间静止了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他身上是淡淡的茉莉花香,呼出的气流扑在脸上酸痒难忍。他嘴唇红润看似柔软,越凑近他越不安,终于艰难开口打破着沉寂。

这天晚上钟悦山不再想抱着祝风来,晚上辗转多时不曾入睡。

第二天祝风来起来的时候钟悦山已经走了。

两天月假,回家的日子——吗?

妈妈因为想照顾家庭已经回家工作好几年,如果不是因为祝风迎还在读初中每周都要回家,估计祝风来是不会回家的。

朋友之间相互串门都是正常的事,像他就去过钟悦山家和林尧海家。他们隔得不近,不是随时能串门那种。但他不喜欢邀请别人来做客——天生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在朋友面前看到他家里乱七八糟的样子。钟悦山说过不介意,他心里却不愿意。

据说他爸患了精神病,时好时坏,故而没有哪家单位雇他,所以全家靠着妈妈在镇上找一份工作维持生计一边操持家务。发起疯来见谁都打,见什么摔什么,家具一样一样减少。十几年了,他和弟弟祝风迎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他比弟弟年长五岁,慢慢随着儿子长大,他妈妈微薄的工资对于维持一家和上学开支越来越吃力,不得已外出另求生路,过年回来一趟。

听说以前他爸爸对他很好,从外面回来都会给他买各种各样零食和礼物,每年带他上街看人游花街,买给他令人眼红的模型玩具,他们年轻时候的结婚照片似乎印证了这一说法。但在他记忆里能记起来的都是他爸拿着棍棒在后面追着他打,对他一声声“爸,我错了”的求饶充耳不闻;他只记得他在他爸的乱棍之下死死护着怀里的弟弟,等他爸打累了咧开嘴去逗吓得哇哇大哭的弟弟笑;只记得他把妈妈攒钱买下的家具一件件摔坏砸烂;他还记得他从奶奶家走回家的时候他爸爸养的那只大黄狗见了他就往前扑,他跑不过大黄狗摔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后背上被咬的鲜血淋漓还被拉去打了好几针狂犬病疫苗,从此对狗的恐惧不曾抹去。

以前祝风来是恨他爸的。他觉得他在装病,因为他看上去根本不像病人,平时也从来没对他们好过,一丝一毫悔过之心也没有。可后来祝风来心里只剩下了同情,十多年不再踏出社会一步躲在家里虚以度日只等衰老慢慢爬上眼角,再浸染头发,有什么比这更可怕又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