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门口呢,怕靳先生给我脸色看,你什么时候好啊?”
魏学在走道里声音特别轻,手机里还能听见回音。
特别近的那种回音,真不知道是听他的听筒声音,还是门外声音。
靳斯翰摆了摆手,“早点回来。”
“嗯。”
我转身的时候,看见靳斯翰在揉着鼻梁,很困的样子。
我和魏学一同出门,心里一直挂念着靳斯翰,玩也玩不好。
我和魏学都学医,两人都不吃烧烤这些东西,打算找家南方宵夜。
这世上偏偏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和魏学就在宵夜店遇到了我的婶婶和堂妹。
叔叔不在。
我是京都人,但京都这么大,今天却遇上了。
魏学和我在一起,婶婶看见我,老远就喊了我,朝着我这边一路咧着嘴笑过来。
堂妹身边有个男孩,看着他们拉着手,估摸着是男朋友。
他们仨一走到我面前,用目光穿透性扫射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大概是完蛋了。
他们又 误会了。
果然。
女人的事情可真是多得很,我婶婶让我过去和他们三人一桌。
说是一起,我跟着堂妹和她男朋友往餐桌走。
婶婶却一把拉过魏学,开始拉起了家常,“你叫什么名字啊?”
“魏学。”
“在哪儿读的书啊?”
“我和许妙是同学。”
“同学啊!”婶婶的眼睛放了光,一巴掌拍在魏学的肩膀上,“同学啊!相互了解呢!”
魏学很少这样腼腆的笑过。
看着我的笑容也是尴尬极了,嘴角扬起的弧度跟冻起的冰柱子要裂了似的,实在不知道如何办了。
我猜想是他也为难吧,被这三姑六婆这么折磨着也怪不容易的。
好在大家同学一场,明天好好请他吃顿饭得了。
这话题还停不下来了。
妹妹,准妹夫都开始凑起了热闹。
继续盘问魏学,“你多大啊?家里有些什么人啊?现在做什么?你爸妈做什么的?”
当魏学说出来的年龄比我小了两岁的时候,婶婶脸上先是一黯,还往妹妹那里递了个眼神。
而后 又高兴了起来。
我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婶婶追了过来,拉着我在卫生间这种地方话家常。
“丫头,我跟你讲,年龄不是事儿!”
我看着婶婶那股子媒婆架式就想笑,呵呵。
年龄不是事儿,身高不是事儿,家世不是事儿,血缘不是事儿,性别都不是事儿。
这世上,就没有事儿!
有的只有姻缘。
我原是想这样跟婶婶 说的,可我担心她老人家等会一委屈哭诉着我埋汰她。
我忍了,只是笑笑,“婶婶,他家条件太好了,我们家怕是配不上。”
“就是做生意,家里有钱嘛,有钱人多了去了,也有很多有钱人找的老婆家世并不出众的。况且咱们丫头多优秀啊。”
婶婶应该是王婆转世的,比我妈能耐多了。
“呵呵。”我只能干笑啊。
南方那种家族等级严明又封建的地方,会不在乎家世?
吃进去怕是骨头都不剩,反正我是从未想要过高攀。
我婶婶劲头一来,真是刹不住车,“丫头,年龄真不是事儿!
两岁算什么啊?
这说明咱有魅力 !
魅力知道吧!”
婶婶有点胖,再加上北方人骨骼精奇结实,架子看着特别大。
她烫着卷发,双下巴因为笑起来显得折沟很深。
“女人比男人大总归不好的,人家都说姐弟恋是不靠谱的。”我这样说,是因为我真的一直把魏学当弟弟。
我把责任推出去,是不想打击婶婶的积极性,生怕她再乱抱幻想,让舆-论破灭她的想法。
婶婶可不服气了,“丫头!我告诉你,别人外面那些人说什么姐弟恋不靠谱,那是那些不自信的女人嫉妒!
自己找不着比自己年纪小的小鲜肉,就觉得其他女人也找不到。
结果你要是找着了,她们就会断言你以后铁定被甩,她们心里猫抓似的想睡小鲜肉呢。
哼,可是人家小鲜肉可看不上她!
她们说姐弟恋不成,说得好象她们找个比自己大的就能白头到老似的。
你可别因为那些外面的闲言碎语就把这么帅个小鲜肉给扔了啊!”
婶婶这眼风飞得跟练过内功似的,力道强得很。
我都快被她给闪晕了。
了不得啊,还知道小鲜肉。
“婶婶,妹妹的男朋友啊?”我故意 把话题引开。
“可不是,比你妹小一岁呢,照样姐弟恋,我觉得我女儿可有本事了!
你更厉害,找个小两岁的!”婶婶脸上那迷醉的笑容可真是逍魂死了。
我不能说长辈什么,今儿她在这里看见我和未婚小龄男青年一起吃饭,晚上不用等我回到酒店,我妈那儿就一定知道了。
越解释她就觉得我越掩饰。
无论我怎么说我跟魏学只是同学,无论魏学尴尬成什么样子,我婶婶总有一种把我往魏学身边推的本领。
吃了宵夜,我婶婶居然提出要到我住的酒店坐会儿。
要是普通朋友估计没人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多折腾人啊,这么晚了。
可这是我婶婶。
父母以前上班很忙,我总是没地方吃饭,天天都是婶婶去接我放学,接到她家吃饭。
到了晚上父母下班了,才去婶婶家接我。
总之她真是为我c碎了心。
以前一个劲的想劝我回京都。
说我是独生子女,离父母太远,是不孝的。
父母在,不远游,这是做子女的最应该时刻警醒的觉悟。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婶婶拉着我的手,“我左右想着,魏学也不是很适合,南方太远了,回来一趟不方便,要是每周回来一趟.......”
她口气一顿,又改了主意,“对呀!魏学家里条件好,还在乎一周一趟飞机吗?我看成!”
我真是无语了。
到了酒店,妹妹,准妹夫都到了。
魏学是被我婶婶支去和妹妹他们坐一辆车的。
妹夫自己开车,我和婶婶打的车。
为的是方便“说体己话”。
我们一路人到了酒店,一进酒店我发现靳斯翰正从电梯里出来,他看见我们一大路人,也疑了一下。
我走过去,“靳先生,你怎么下来了?”
我婶婶死死的盯着靳斯翰,撞了撞我,“你老板?”
当然,亏我婶婶记得我的私人老板姓靳。
“嗯”我点了头,为他们做了介绍。
靳斯翰恰 到好处的跟我的家人打了招呼,“应该来京都的时候请你们吃顿饭的。”
“没事没事!我们都知道了,你今天不舒服。明天我们请你好了。”
靳斯翰眉头皱了一下,而后释然一笑,“明天我来做东吧。”
婶婶假客气的说,“那怎么好意思啊!”
“没事的。”靳斯翰看向我,“阿姨她们也住这边吗?”
“不是,她们过来我住的地方看看,说拉拉家常,等会要回去的。”
靳斯翰马上回了身,“那去我那间套房吧,我那边大,你们聊天也方便一点。”
婶婶真是从来只会假客气。
其实婶婶不是坏人,她对家人特别好,偶尔喜欢贪点小便宜,也有点虚荣。
在旁人看来都是讨厌的特质,我却从来讨厌不起来她。
以前刚开始的日子并不那么好过,每天对别人笑嘻嘻的,是想着自己家里有点事了,左右街坊可以打个帮手。
斤斤计较,打着小算盘,也是最早嫁给我叔叔的时候日子过得紧巴,不得不那样过日子。
最早我父母也一直在学医这条路上不停的考试,这一行就是这么残酷,有些人考了十几年可能才能考个证出来。
在这个证没出来前,是没有从业资格的。
叔叔起初觉得我父亲有出息,是学医的,有个这样的哥哥有面子,所以我们家条件不好的时候,他们也想办法帮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