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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明月(80)+番外

☆、033

向东元和何晴正式办理分居协议。

这是何晴提出离婚后,他不允,最后商量出的折中结果。

何家并不富裕,这些年多少受向家接济,何母也一向对女婿隐而不发。每年春节,向东元不是在牌桌上就是酒桌上,从来都是何晴自己带孩子回娘家拜年。

何家有个什么事,需要女婿到场撑场面的,向东元也是多番看不惯何家的市井作派。

眼下看女儿铁了心要和女婿断了,何母也就最后一次冲向东元摆岳母的谱了,几乎指着他的鼻子骂: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嫁给你,到了你们家,不谈功劳也有苦劳,你没个母亲,承泽都是我拉扯大的。你眼界高,瞧不上我和她爸,瞧不上她兄弟,我们都能忍,但是你瞧不上自己的老婆,我们不能忍。人是你自己挑的,当初也是一心一意要娶我们晴晴,如今你们向家门槛高了,觉得我们攀不上了,人要脸树要皮,夫妻俩真心过不下去,旁人就是死命地圆也是没有用偿的。你还可以出去花天酒地转移苦闷,她平白就该守在家里受你软刀子?

何母把心一横,左右都撕破脸了,还要什么廉耻。她说婚得离,他向东元名下的财产一剁两开,少一个子他们都不答应,最后一点,孩子他们不要。

你向东元可以去娶小的,前提是儿子也得你外面那个小的养,因为是那小婊|子挤走了我们晴晴的位置。

向宗铭心力交瘁,他也懒得管了,实在管不动了。全由向东元自己拿主意了,当事人在那铁灰着个脸,黑不提白不提的作派,他是觉得婚姻里的没什么激情了,但是真对簿公堂般地走到这一步,他实难不承认他的寡情薄幸。

偏偏这个时候,何晴软弱起来,她要孩子,她说,她哪怕一分钱都落不到,她得要儿子。

何母恨铁不成钢,当着向家人的面就恶狠狠地呵斥女儿,“你给我闭嘴,他们向家的孩子,你要来干什么,你要孩子就真得没什么下辈子可言了!由他风流快活去再结婚再生孩子!做梦吧,你肯我都不肯。”

何晴这个关头,情绪崩溃了,歇斯底里地求母亲不要再掺和了,“我都这个年岁了,还有什么下辈子可言。我只要我儿子,旁人怎么过,我不管,我得我和我孩子一起过!我不能没了婚姻,还不配做个母亲罢!”

何晴坦诚,这些年外人都觉得我过得再富贵不过的日子,可是如人饮水,她的苦又有多少人真知。即便是父母,也只是一味地叫她忍让,叫她服从,她知道,只有她和向东元的婚姻存续着,何家才有他这个女婿依仗着。

她这些年实在过得太累了,她说,她多少年腰都没真正直起来过。

她感觉浑浑噩噩地为别人过了几十年,每回家里有困难,弟弟有麻烦,她朝向东元开口,要钱托人,他那副不耐烦的嘴脸,何晴都如芒在背。

她也以为她没勇气离开现在这样温汤安逸的日子,可是她真正朝向东元开口提离婚的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她重重松了口气,一口从上吊绳环里脱下来的往生气。

何晴越哭越分明的神色,她求母亲别闹了,婚姻家庭都是她自己的,她当初一门心思愿意和他一起过,今日分手,她也想体面点,就当好聚好散罢。

为了他们的儿子。

向东元依旧迟迟不言。

一直在客厅最边缘不参与的向明月,浑然间,摔了自己手里的茶杯。

大嫂进门十二年了,向明月从未真正打心眼里想与她亲近过,姑嫂始终不对付。何晴是个旧派性子,凡事都软糯糯的,夫妻俩有什么意见不合,向东元一高声,她就不言语了。

从前向明月着实看不惯这样的女人,觉得活不出自己的性子来,是她早和向东元吵三百回了。

如今,这个家,即将分崩离析了,她才觉得大嫂是个最务实不过的女人。

每个人都有他活命的方式。

到头来,她没想到这个家,她想惺惺相惜的是即将的一个外人。

向明月瞧着向东元那不作声的样子,想冲上去打他几巴掌,可是杯子落地后,她又清醒了几分,说不清是不是血缘的感应,她有点懂向东元死活不张口的难言。

他也许是真觉得日子像枯井了,也愈发地受不了何晴。

那是两个人私隐的微妙的危机,他卑劣地希望过渡掉,而不是机械地遏杀掉。

这是他作为男人可耻的念头。

从他那晚那么维护那个余田,向明月就觉得很不好了。

有些东西,它也许没彻底坏掉,但有一块开始腐朽,那气息也是叫人作呕的。

再看大嫂哭那么伤心,其实本源还是向东元伤透了她的心,有多少恨和决绝,就有多少羞于启口的爱与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