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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明月(5)+番外

她习惯在车上备双平底鞋,踩油门跟脚些。

刚才下车时怕是忘记换回她的高跟鞋了,总之,眼下,她是输人又输阵。

人到他眼前了,周映辉目光紧一紧,扬起手来冲她竖大拇哥,先是朝上,继而缓缓倒转朝下。

他在给她喝倒彩!

向明月狠狠剜他一眼,后者淡漠消受,再瞧她鬓发上沾了雨,唇上的红亦有水珠子。

想同她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她的“男主角”过来了。

诚然地讲,向明月是个颜狗。周渠活脱脱就是她的样板戏:油头粉面,宽肩窄腰,身高腿长,永远一副精英男士的派头。

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仿佛他那口矜贵气全束在那圆圈里。

“他在这里干嘛?”这是周渠的开场白,傲慢且无关痛痒。

顺带着拿白眼点明月身旁的周映辉。

“关你屁事。”向明月噎他,让他赶快去拿号,早离早散,“我一眼都不愿多看你!”

周渠听清她的话,目光紧短地粘着她,迟迟不说话,像是不同她一般计较的吞忍,“当当……”

“周渠,别让我瞧不起你!”

向明月说,都是成年人,做事要有始有终,做不到始终,那也得拿得起、放得下。

“你有权拉屎后不高兴揩屁股,我不行。”

“我也不是旁的女人,吃了屎还得说屎香,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跟我卖惨讨饶的,我保不齐真得会打人的!”

“我向明月在你眼里可能百般不是也百般不如人,可我和你一起是期翼一份完完整整的感情与婚姻,你给不了我,就该趁早告诉我。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不谈吃相有多丑,就单你把我当傻子这一条,我就浑身从嗓子眼到脚指甲都恶心透你了,别拿咱们多少年的感情说事,你早就不配了!”

十点不到的民政局,人声能盖过菜市场。人世间朝朝到暮暮似乎总是悲喜交加,在这二者之间,有时还间章着起此彼伏的荒唐小剧场。

多少人满心满意幻想着他们总算终于爱情了,就有多少人一地鸡毛里再也翻不出眼屎大的糖了,终究分道扬镳。

红尘俗世里的人瞧这是时济运事的聚散,对于民政局所代表的法律本身而言,合与散都是它赋予众人平等的权利。

这么一想,法律到底是无情的。

才有今日的多情总被无情恼。

他们没有什么财产分割,车房都是各自的。尽管领了证,但向周两家都还算传统,不摆酒不算真正的结婚,于是离婚签字进行得很顺畅。

向明月先签字扔笔的,周渠脸上爬着些冷笑,当着人家离婚办事员的面,约莫些刽子手落刀前他徒然醒悟的愧疚,“明月,你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我。”

也许时间早熬没了他们的热情与昏智,留下的只是依赖与习惯。

“即便是习惯,我也身心一致地,不曾对不起你。周渠承认吧,今天的局面,我俩换个位置,你早和我离八百遍了。”

周渠最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此,他们相识十一年,除去中间他去德国的那两年,因二人商榷不合,意气分手了一段时间,断断续续这漫长的年岁里,周渠早把当她没名分的妻子了。

他坦诚他是对不起她了,“明月,可是我给你婚姻的态度是认真的,也想认真同你过日子。”

他们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味了,向明月是那种时时刻刻都要面子的人,她要的就是端着的、持着的周渠;

能随时随地出现在她姐妹团里给她虚荣感的精英才俊周渠;

无限包容乃至纵容,无论今天在外面怎样装孙子,一落脚在玄关处就得由着她千娇百媚的大男人周渠;

……

她甚至不会给他做一顿饭,煲一碗汤,洗一件内裤。

周渠说的是那种挽起袖口的事必躬亲,而不是她拿钱买来的劳动成果。

“明月,别和我说什么妻子不是老妈子的论调。你也有父兄,回去问问他们,作为男人切实享受不到女人生活点滴里的细微体贴,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你就是太要强、太骄矜,向爸和东哥又把你惯坏了,实话来说,你也只能当个有趣的情人,做不来烟火气的妻子的。”

“和你上床的那小女生做得来?你所谓的烟火气的妻子?”向明月一挑头,眉眼倨傲清冷,紧要着牙关,仿佛要把一些东西死守住的隐忍,譬如尊严,譬如骄傲。

周渠再次被她噎了口,不等他思量开口,向明月给他一记果敢的转身,不欢而散,比较符合他俩素日里吵架的路数,只是这一次,显然没任何弥合的机会了。

快到中午,外面的风雨也止住了,周映辉站在门外,隔着一道玻璃看向明月一脸阴霾的往外走,失魂落魄地被人碰掉了手里的包,她弯腰去捞,扒拉到包底,一提溜,忽拉拉,里面的物件全散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