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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龙门记(319)+番外

这答案早已昭然若揭,事到如今,他不过是用这样的方式宣布,将毫不犹豫,亲手斩断宋小隐的一切退路。

而自己,不知不觉间,沦陷而不自知,终至无路可退。

自欺欺人到此刻,宋微不得不承认,这一世,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归根结底,还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因为几番挣扎而后心甘情愿,导致过往全部体验加起来,也没有眼下来得憋屈。

太久不屑于恨的心,此时此刻,却很想把这个一力担下全部罪责的好男人,认真地,恨上一恨。

他亲了亲他的下巴,又亲了亲嘴唇。坚硬处如岩石,柔软处如丝絮,昭显出这个男人非同寻常的强悍与温柔。

宋微在心里向自己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样爱他。一念及此,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感情这东西,总是在决心不爱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爱得太多,爱到得不偿失,覆水难收。

独孤铣低下头,一点一点舔吸不停滚落的泪珠,左右应接不暇。最后只得抬手将他双眼合上,用宽大的手掌遮挡住,仿佛这样就能叫他不再哭泣。

掌下很快濡湿一片,冰凉透明的液体从缝隙间汩汩而出,好似没有尽头。宋微张着红肿的嘴唇抽噎吸气,短促而轻悄的节奏有若濒临夭折的幼兽。

独孤铣不是没见过他各种忧愁烦闷、悲伤难过模样,这时候才知道,真正伤心起来,是什么样子。

再也没法保持镇定:“别哭,妙妙,别哭……”

下意识地,叫出了心底深处那个最隐秘,也最亲密的称呼。

宋霈属于现在。宋微属于过去。宋小隐属于亲友。唯独宋妙之,永远只属于他独孤铣。皇帝一念之差,没有给六皇子重新赐字。如今天下间除了宪侯,还有谁会用,谁敢用?

事情走到这一步,不能不说,无奈痛苦固然有之,另一方面,实际上也满足了宪侯大人内心潜藏的某种极度阴暗欲念。也许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这个人被自己彻底禁锢,无法逃离。就像眼前这样,满腹委屈、伤心欲绝,却只能蜷缩在自己怀里,爱着自己,恨着自己,依赖着自己。

心脏疼得好像要被捏碎一般,那莫名的满足感依旧如幽壑暗潮漫过了堤岸。

“乖,别哭了,妙妙,别哭了,啊?”

独孤铣在宋微脸上落下无数轻柔细密的吻,慢慢亲到耳朵、脖颈,一边亲,一边抚摸,欲图竭尽所能,予他无限可靠的安慰,令人沉溺的温存。

宋微累极了。为什么,总是在自以为锻铸得足够强韧的时候,痛苦也跟着刷新了它的上限。

真是……不甘心哪……

在眼泪快要流干之前,他忽然醍醐灌顶般顿悟了自我开解之法:不过是次失恋罢了,哭一场哀悼一下,如此而已。

闭着红肿涩痛的眼睛,敏锐地感觉到身体在羽毛轻触般的抚慰中逐渐升温,重新得到无上愉悦。

心中冷冷地想:情人降级成临时火包友,越混越回去,真悲催。

独孤铣见他慢慢平缓下来,捏碎了的心也随之恢复完整。沿着锁骨来回亲几趟,让他靠在自己腿上。伸手拆下左肩崩裂的白布,先用舌头将周遭渗出的血渍舔尽,最后竟然拿舌尖在伤口正中处碾了一趟。

饶是宋微神志昏沉,也被他舔得浑身一弹,随即因为刺痒过后突如其来的钝痛战栗不已。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不禁抽噎着咒骂:“你个变态的……禽兽……”

“下次再这么淘气,还有更变态更禽兽的,让你见识见识。”

独孤铣说罢,起身下床,几脚踢开满地狼藉,随便套上衫裤,到隔壁耳房找李易拿药。卧室左右两间耳房,两位管家一人一边。宪侯敞着衣襟,李易看见他胸脯上纵横交错的血道子,满面同情:“这伤药六殿下合用,侯爷身上这些个……也合用的。”

独孤铣点点头,进屋给宋微重新上药,包扎伤口。伤在左肩后面,怕睡沉了乱动,便让他侧趴在自己怀里,四肢并用,以最安稳的姿势锁住。

不过两个时辰,独孤铣便醒了。默默盯住肿得桃子似的眼圈还有嘴唇,看了半天,才慢慢抽身。发觉宋微随着自己的离开而下意识摸索,最后颇为不甘地团起薄被,箍在怀里,嘴角不觉往上扬了扬。长久养成的习惯,只要人在身边,就永远不可能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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