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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龙门记(119)+番外

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男人的交情,要么打出来,要么喝出来,快得很。两顿花酒喝过,都成了狐朋狗友。

这一日训练完,翁寰道是最近大伙儿辛苦,明日旬休,今晚他请客,去丽情楼喝酒。一行人前呼后拥来到洒金街。几个成家的击鞠手坐不多久,都申请回去陪老人孩子。翁寰嫌冷清,让人去叫常往来的朋友,又特地差仆役往薛府请三公子。薛璄听得宋微在场,岂有不来之理,没半个时辰就到了,翁公子包下前院二楼中厅最豪华的房间,由当红名妓窈娘、秋娘及薛三公子新结的相好作陪,一帮子喝酒聊天。

说罢酒色玩乐之类,因在座好几位贵族公子,话题不由得扯到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上。

翁家大公子本是三品郡守,地方大员,最近刚重新调入中央,故而京里的消息翁府来得十分灵通。而薛长史则正在设法打通关节,想叫儿子进京考个武举。薛大人觉得自家儿子年轻有为,西都虽好,毕竟方寸之地,前途有限,于是对京城动向也更加关注。他的消息,多数来自西都府尹。

薛璄对进京考武举这事儿颇为犹豫。一方面舍不得眼下的自在生活,另一方面,又抵不住对广阔天地的向往。见翁寰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出于独纠结不若众纠结的心理,貌似关切实为阴险地问:“翁贤弟来年及冠,也该准备科举了吧?不知是在西都参考,还是去京城参考?”

各级公学,不论中央太学,还是县乡府学,都只招收二十岁以下的学生。等翁公子满了二十,就不可能还在学校里混日子了。

翁寰果然被问得一顿,神色立时有些尴尬。贵族子弟到了这个年纪,无不面临人生规划的问题。随着年岁增长,不思进取的压力越来越大,比起宋微这样的平民后代,其实更难做人。

翁寰打个哈哈,忽地将几个伺候的闲杂之人挥出去,压低嗓音,一脸神秘:“科什么举啊,我听说……我信得过各位,可别往外乱说啊。听说皇上龙体欠安,不知道熬不熬得过这个冬。明年会不会按时开科举,还没准呢!”

众人纷纷表示震惊。倒是薛璄听罢,接过话头:“我也听说皇上龙体抱恙,确实有些日子了。不过只要等太子登基,最多不过是往后延迟,总不至于误了科举。”

当今太子,也是皇帝嫡长子。弱冠成年就被立为太子,已经十几年了。朝野间没听说他有什么大的建树,同理也似乎没什么大过失。多年来表现平平,存在感并不强,但始终顽强地存在着。大概正因为如此,众人似乎都默认了,皇帝驾崩之后,自然该太子登基。

翁寰听了薛璄这话,撇嘴道:“诸位难道不知道,我咸锡朝的太子,哪是那么容易登基的?”

翁公子此话自有因由,不是秘密,在座几个贵族出身的都清楚。

原来当日高祖立国,雄才大略高瞻远瞩,非常认同盛衰兴亡,起于天命,终于人事的道理。为激励皇室后裔努力上进,保宋氏江山长治久安,高祖与他的忠心臂膀们共同商议了一个方略:在确保继承人乃皇室嫡系血脉的前提下,每一任太子登基,须得到三公五侯八位开国功臣世家当家人的认可。只要三公中的两位,五侯中的三位,对太子人选无异议,则八大世家宣誓效忠,新皇重新封赐金印玉册,结成新一轮君臣誓约,君主臣辅,共治天下。

听众中有脑子快嘴也快的,立即道:“你这意思,太子至今也没得到八大世家中五家的支持?这也太……”

太什么?太窝囊太无能了。

咸锡朝的言禁远没有后世那般苛酷,皇家八卦,乃是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的共同爱好。翁寰一面故作神秘,一面大放厥词,哧笑道:“十个人里有九个喜新厌旧,太子在那个位子上蹲了十几年,他自己没待腻,不定看的人都看腻了呢?”

大家想起最近几年声名鹊起的三皇子隶王爷,在朝里兼着实权职务,很是做了几件大事。与脾气温和却平庸无为的太子比起来,确实能干太多。皇帝跟几个世家要喜新厌旧,也在情理之中。

几个人说得兴起,渐渐肆无忌惮。宋微只觉事不关己,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开始有点诧异,谈及夺嫡篡位此等大事,这帮人怎么那么轻松。多听一阵便明白了,原来咸锡朝的军权由五侯分治,皇帝任绝对最高统帅,皇子们谁也培养不出直系部队,皇位之争被很好地限制在朝堂之上、宫廷之内。这样的设计,初衷是为了不让皇室斗争动摇国本,其衍生效果就是咸锡朝的普通臣民习惯了看大戏,然后静等落幕,该干啥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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