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浮生如玉(2)

水滚涨的声音拉回了苏眉的思绪。她拿出玻璃杯，随手扔了点茉莉香片进去，沸腾的水一倾而下，茶叶在水杯里翻滚，缱倦。苏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阵阵香气袭来。她闭上眼，贴近腾腾的水汽，那湿湿软软暖暖的触感，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清晨，外公刚刚喝完茉莉香片，亲吻她渴睡的眼。苏眉这才觉得有点困倦，她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放下水杯，擦了擦眼睛，自嘲道，呵……怎的想哭了。

☆、异地

在苏眉独自生活B市与失眠纠缠，与工作中各种困难战斗时，李正也在A市努力坚持着。好在李正早已下定决定，对自己而言，苏眉才是最珍贵的，他坚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就好。毕竟，一旦确定目标，他就是一个很擅长坚持的人。

这天，李正走在下班路上，和一群同事去聚餐。他留意到街边一个小店橱窗陈列着几只河马，那神态各异的造型让他想起读书那会儿，一次和苏眉逛街，苏眉看上的那只绿色的猪。绿色的针织面料，硕大的头和小小的身体。苏眉当时并没有在语言上表示什么，但是李正还是细心的留意到苏眉回头看了那绿猪好几眼。

他说“如果喜欢就进店里看看。”

苏眉摇摇头“只是觉得很显眼。”

他本来就不知道如何讨女孩儿欢心，甚至苏眉答应和他在一起，是抛硬币决定的。李正想到这里，轻笑一下，有点无奈，也有点落寞。

那只奇特的猪，是他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之后，苏眉第一次表露出对某个什么东西产生了兴趣。后来他自己一个人跑回那家商场买下了那个玩偶，并且在不久后的平安夜送给了苏眉，苏眉很开心的样子，给它取名叫“丸子”。

同事们留意到李正落后了一大截，呼喊他快点，李正应了一声快走几步跟上。

席间一个之前也不太熟悉的同事喝多了几杯，大概刚失恋了，拉着李正絮絮叨叨，说着异地恋苦，说着自己的坚持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说到后面直接趴桌子大哭不止。一堆人来拉来劝，眼见场面实在难看起来，女同事们都慢慢离场，只剩下李正和另外两个男同事留下，三人七手八脚的把这哭得撕心裂肺的同事拖上出租车。李正目送出租车开走好一会儿，才慢慢往回走。

他不由的回忆起自己离开北京那天，坐在前往A市的飞机上，阳光透过舷窗刺在他的眼睛上，他很想拉下遮光板，但是忍住了。他需要阳光，其实并不是不担心的，放弃一切，为了苏眉，远离家乡，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未来总总变化不定，他唯一还有的只有苏眉而已。而苏眉……李正其实已经很有耐心了，他知道苏眉并不爱自己，至少没有他爱她那么的爱着自己，可是他选择等，他觉得即使没有心的人，也应该能感受到自己的情意，他已经用尽一切力气去爱她了。

他清晰的记得那次遇到了一阵气流，使得飞机颠簸不定，李正有点恐高，第一次坐飞机的他更是对这强烈的摇晃感到极度不适。下意识，他还是往左边偏头看了看，空空的座位。他记得大三那年假期结束，他去机场接返校的苏眉。苏眉一见他就说，“我以为这次中大奖了呢，飞机快到的时候遇到强气流，晃得不行。”李正很紧张的问，“没事吧？”其实这是废话，他知道，但是他担心。“废话，有事我还在这啊？”苏眉嫌弃的说，又笑道：“我右边坐着一个很绅士的大叔，他还安慰我来着。”

无数回忆就像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就收不住。李正想起了更多往事，路灯拉得他的影子长长的。

他想起最初见到苏眉的样子，想起自己老是去图书馆假装偶遇她的事，想到自己在每一次去实验室接苏眉的寒冷冬夜总是会带个暖手袋给她。他陪她去操场散步，陪她去学车，陪她住院养病。李正能想起很多自己为苏眉做的事，因为每一件事他都很用心的去做，但是苏眉却很少为他做什么，还老是挑他的刺。即使如此，苏眉对着他的所有生动表情，她的一颦一笑，李正觉得已经是自己最美好的记忆。

“你为什么爱我？”

“不知道，爱就爱了。”

“那你为什么爱我？”

“我爱你吗？”

“唉。”

“我俩在一起的前提是你无条件爱我，如果你不爱我了，我们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一定要记得。”

“好。”

李正来A市快一年的时候，感觉自己都要崩溃了。他一个北方人，听不懂A市方言，吃不惯辣椒也就算了，重要的是，自己是为苏眉而来的，怎么能俩人就不在一个地方呢？加上苏眉工作很忙，两地又远，交通不便，这几个月都见不上一面也是有的。于是，他俩一次又一次为到底苏眉什么时候去省会工作的事争执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