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之遇(44)

方正顺着门滑下，跌坐在地上，他抱着头竟抽泣起来。昏暗的房间里，静的出奇，他的内心，是失落，也是庆幸，是不安，也是解脱，可是这么多复杂的感受，揉合在一起时，还生出了一丝丝渴望和遗憾在里面。他理不清楚这种感情，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已经自由了，为什么还这么痛苦。

泪水肆意横流，方正情不自禁的嗫嚅道：“如果能见到你最后一面那该多好啊！”

话音一落，方正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内心最后一道防备也轰然倒塌，他比谁都能体会到，此时的错过，便是阴阳两界的距离，是没有任何方式能弥补的罪，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无奈。

他除了放任自己和自己的感情，犹如洪水猛兽般侵蚀自己，他再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陪着他。他的痛苦，随着时间也慢慢消减，直至夜暮降临。

徐笙立在门前久久没有走开，内心深处一股没来由的恐慌，让他变得六神无主。这样的方正根本就没有解脱，“父亲”这么重要的一个角色，在谁的人生中都不可缺席。他只是不承认，并不代表他不需要。

我……还能为他做什么呢！

去超市买食物还有很多糖，做他喜欢吃的肉。他想见我时，一打开门就能看到我，给他温暖的家人的拥抱。给他很多糖，生活就不会那么苦。和他创造美好的回忆，只有我和他，因为我们是家人……

徐笙想着转身下楼，他怕他还没有准备好，方正就想找自己。以后的人生中，徐笙再也不要方正，经历这种事情了。

太不安了。

方正头埋在膝盖间，肚里传来本能的需求。

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他还在吗？”

方正想了想，笑了笑，怎么可能。都那样吼人家了，人家怎么可能还在！都这么晚了，识趣的人，也早该回去休息了。

方正想清楚后，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脚麻的利害，他只能靠在门上，僵持了一会才有知觉。

只是此时门铃响了。

方正原本暗淡的心神，突然像被烛光点亮，无限温暖也变得柔和。他拧开门锁，低着头将外面的人，扯进屋内。漆黑的房间内，两人默默无言。方正头抵在对方肩上，肆意贪恋，双手更是紧紧的环住对方。

只是……不过几秒，他只觉不对劲，这个人……

头上的人，见方正松手，立刻抱起他。

“放开我！李重！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重几个大步，便来到沙发边，将方正扔在沙发上，随后便压了下 去。

漆黑的夜，除了从阳台撒进来的月光，再无任何光明，方正和李重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脸。

“我来这里做什么，可能……就是想毁了你。如果没有你们父子，如果没有你们父子，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李艾的身心，本该全部是我的。”

李重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没轻重。他死死的扼住方正脖子，直至方正奄奄一息，他才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立刻从方正身上跳了下来。

李重意识混乱的扯了张餐椅坐了下来，他抱着头拽着自己的头发。嘴里不停嗫嚅着：“不能杀人！不能杀人……我要冷静下来，说好的，只是毁了他而矣！只要毁掉他就好……”

方正意识模糊的卷在沙发上，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徐笙的号码。李重见沙发那边有光，本能的上前，迅速打掉他手里的手机。

他一把抓起方正胸前的衣服，扯着他的头发，让他看向自己。

“你这是要打给李艾吗？省省心吧！你这种人的性命，她才不会在意呢！那么……我要怎么毁了你呢！一个晚上足以让你生无可恋。李艾会的我都会，李艾不会的我也会！”

超市

徐笙见是方正打来的，立刻接通了，只是耳边传来的声音，让他发疯似的往外跑。

“毁了他！决不允许！”

徐笙突然停下脚步，他异常冷静的给李艾发了条信息。

“方正若是有什么意外，你要用余生来还。”

方正的意识变得有些清醒，他歪着头朝他笑了笑。

“你想怎么毁了我呢！我很好奇。”

李重随手将他扔在沙发上，他扯开颈部的领带，慢条斯理的开始解扣子。

“哼！你和徐笙做到了哪一步了呢！？我可没那么温柔。”

他取下领带，系在方正双手上。

“你就不怕李艾讨厌你吗？你这样做，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来到这里，我就选择了与她为敌，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呢！你还是担心担心下你自己吧！”

“我！？在松开抱你的那一瞬间，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是让我挂心的了。我本以为该是的人却不是，当然这也可能是我的奢望。必竟幸福这东西从未光临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