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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43)+番外

作者: 容千丝 阅读记录

然而半柱香后,她意识到,临摹一事于她而言,未免太过托大。

姑且不谈徐赫此作大气磅礴、繁华葱荣,大景肃静苍茫,小景精致怡人,单单是她笔法生疏多年,又不擅长山水画,难得其中三分意韵。

过份!这人早在三十六年前已登峰造极!还让不让人活!

关键是……她干嘛自取其辱?

但若去求他,他势必得寸进尺,借机要求复合。

晴岚图由她切割赠人,理当由她尽力索还。

夜深人静,她让哈欠连连的沉碧先行回屋歇息,决定孤军奋战至天明。

随手把墨发绾起,明媚脸容尽是严肃专注。

窗外淡薄月华叠着案上烛火,映照山山水水的灵动气魄,亦勾画她精雕细琢的眉眼。

勉强定好大致布局,她挺直纤腰,活动筋骨,忽听窗外传来低沉醇嗓。

“洪朗然企图拿我的画,拐骗我媳妇当他儿媳妇?”

阮时意心惊肉跳,手中狼毫砸落,毁了她辛苦一夜的初稿。

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忿然转头,瞪视窗边那溢满酸气的俊颜,触及他微含灼热的目光,心底没来由添了一丝难言躁动。

——徐三郎,可知此刻的你,像极了……夜探香闺的采花贼?

第22章

初秋素月清辉浸润下,徐赫眸光越发深邃。

世上最美好的两种光华交叠,堪比出尘仙气与人间烟火气互融,似幻似梦。

瞳仁深沉如桃花潭水,眼尾因气恼而略微拉出好看的弧度。

新留的浅青胡茬,配上分明的轮廓,散发细腻雅味与成熟痞气,神秘且危险。

阮时意忘了谴责他的不请自来,也忘了询问,此行所为何事。

隔窗而立,对视半晌,她小声道:“他们父子所言……你从何得知?”

“我潜入洪府,听了几句……”

“你胆子也忒大了!你就不怕被……”

“怕什么?”徐赫哼哼而笑,“那爷儿俩自认为无人能敌、无人敢招惹,疏于防范;二来全神贯注盯着你,哪有闲工夫留心窗外?”

“那……你大半夜跑来做什么?”阮时意总算想起最该问的问题。

他满脸无辜:“你让我揭裱的呀!揭绢尚可,揭纸技术分外复杂,稍不小心,无法挽回。我又不是装裱师傅,近来日日钻研,成功揭下了几幅……“

他边说边探头张望:“你在临摹我的画?要帮忙不?”

阮时意正为不得其法而窝着火气,闻言薄愠:“我既答应亲自画,就不该作弊……”

“嘻嘻,人家要求徐家后辈亲手画,你哪里算‘后辈’,明明是祖宗!”徐赫揶揄两句,复问,“咱们儿孙当中,真没一个能画的?”

阮时意迟疑须臾,终归缓缓摇头。

徐赫眼底掠过欲说还休的遗憾,“是……我的缘故?”

“算是吧,你以作画名义出游,引发一连串祸事,我为此弃笔,儿子们哪里还存半分心思?”

阮时意垂眸掩盖心虚。

徐赫翻身入屋,挪步行至她跟前,双手递向她,却又凝在半空。

澄明长目定定注视她,眼波柔软如水。

“阮阮,我回来了。”

良久,他嘴里蹦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阮时意知他言外之意,不忍再用“物是人非”之类的言辞打击他,改口问:“你有足够把握,完好无损揭裱?”

“可冒险一试,”徐赫掐指算数,“若顺利换回洪家这幅,咱们将有三段在手,别的等不及了!得趁皇帝小子没来及抢,赶紧揭开看个究竟。”

阮时意也恐夜长梦多,撑不到祖父说的“四十年”期限,遂回身取钥匙开锁。

回头见徐赫蹙眉驻足画前,她抢先开口,“想笑尽情笑。”

“分别多年,我在你印象中不剩半点好处?”徐赫无奈语气漫溢淡淡凄凉。

阮时意没接话,将《万山晴岚图》的第二段及最末一段交至他手上:“你若得空,不妨向书画院的同行打听另外的下落,我也试着从画材买家探听……”

“往后不去书画院了?”

“你不是嫌我晃得你难受么?自己偏要隔三岔五跑来!”

“我是为你爷爷的遗命,并非……全为你。”

某人死要面子,口是心非。

阮时意已逐渐适应他故作不在乎、却总禁不住撩拨她的矛盾言行。

毕竟,她内心也矛盾重重。

既知不可能过上他所期待的“恩爱夫妻”生活,又觉他无辜可怜,狠不下心拒绝到底。

至于徐赫,应是想与她一处,却于相处间日渐理解她心境的巨大变化,故而没敢过份勉强她?

双双进退维谷,徘徊不前。

*****

“阮阮,这几管笔,不适合画山水;此外,你下笔时,应取势为主,大的走向结合相应皴法,别着急抠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