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景文帝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太监只听了舒南烛的话,给景文帝灌了进去,药还没有喝完,人已经没了气。
舒凝雨的武功本来就在舒南烛之上,苏昼更是能以一敌百,可惜在进来之前,两人的兵器都被收走了。
舒南烛寒声道:“你给陛下喂的药里有毒,太子,你说,你该当何罪?”
人已经被当成了案板上的鱼,别人安什么罪名,自然就是什么罪名。
舒凝雨看向一旁的苏昼。
士兵都知道苏昼武力高强,没有吩咐,他们不敢上前。
她道:“表哥,不用管我,你先离开。”
苏昼虽无兵器,想要脱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舒南烛手上一紧,舒凝雨雪白的脖颈间顿时流出细细的鲜血来。
他勾唇一笑:“你们真是兄弟情深啊。”
舒南烛知晓舒凝雨的身份,说起“兄弟”两字,特意加重了语气,仿佛在讽刺。
苏昼出手如电,身影仅仅一闪,劈手夺了一名士兵的剑,不过一刹那的功夫,他把一旁得意洋洋的沈贵妃握在了手中。
房间统共这么大,沈贵妃知道苏昼功夫好,却不知道,他的功夫居然这么好。
苏昼道:“一人换一人。”
沈贵妃吓得脸色苍白:“皇儿……”
舒南烛眯了眯眼睛。
舒南烛咬了咬牙:“过来!”
两人交换人质,苏昼把沈贵妃推向舒南烛,舒南烛将舒凝雨推给他,苏昼去接舒凝雨的时候,舒南烛并没有接沈贵妃,反倒让沈贵妃被推倒在了地上。
舒南烛抬剑刺来,正对舒凝雨的背部。
苏昼脸色一变,身影交错,替舒凝雨受了这一剑。
噗嗤一声,鲜血淋漓,他白衣已经染血。
苏昼把手中兵器塞到了舒凝雨的手中:“之前教过你如何使刀,阿凝。”
舒凝雨一手揽住了苏昼:“我带你出去,表哥。”
苏昼脊背受了一剑,这里受伤,他再使不出力气。
舒南烛冷笑一声,做了个手势。
士兵冲了上来,舒凝雨手起刀落,劈手又夺了一把刀,塞到了苏昼的手中。
漫天血光,舒凝雨想起记忆中沉重的宫门,高高的宫墙,想起所有的不愉快,也想起白衣少年拿起她的手,教她一撇一捺。
往日的沉重,如今竟然成了一种奢侈。
她在杀人,苏昼在护着她。
舒南烛漂亮的眉目中闪过一丝嘲讽:“你们可知,想冲出层层宫门,要杀多少人?”
“八百人。”舒南烛道,“阿凝,你插翅难逃。”
可惜,舒凝雨厮杀之中,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手下人送上了弓箭,舒南烛漫不经心的搭箭。
苏昼浑身是血,白衣早就成了和舒凝雨衣物一个颜色。
舒凝雨悔恨交加,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来。
舒南烛一箭射出,直中苏昼肩头。
他道:“阿凝,放下我,我走不了,你现在可以一个人走了。”
舒凝雨哭得眼睛都红了,她挥刀护在两人身前:“表哥,我对不起你,当初我捉到了荣王,却没有杀他。你让人给父皇下的药,我都换了,是我妇人之仁,把他们当亲人,下不了这个手……”
可是最后,她的亲人只有苏昼。
苏昼沉默了一下,道:“我都知晓。”
舒凝雨愣了。
“你幼时特别娇气,连蚂蚁都不舍得踩,长大之后,我却逼你杀人。”苏昼一双桃花眸仍旧温柔,只是眼底布满了血丝,“是我毁了你这一生,你是小姑娘,不该手握刀剑。”
又是一箭,不过这次,舒南烛的目标是舒凝雨。
他清楚的知道,射向舒凝雨的肩膀,苏昼会用心口去挡。
苏昼其实还有很多话去说,他若说含蓄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也不知会不会吓到她。苏昼清楚的知道,是他错了,他不该动这个心,糟蹋了她心中的表哥形象。
苏昼道:“阿凝,你要一直记得表哥。”
他的口角处涌出了鲜血,舒凝雨被吓得六神无主。她想过很多人死,唯独没有想过,苏昼也会死。
第24章
被关在牢里的时候,舒凝雨已经掉不下一滴眼泪了。
数年经营,毁于一旦。
她想不到父皇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将皇位给她,更想不到苏昼已经死了。
她也会死。
舒凝雨一身的血迹,披头散发在牢房中,毕竟是皇室中人,牢房是最干净敞亮的。
她愣愣的看着上方一小面窗户。
一晚上过去了,又一白天,再过一晚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舒凝雨的眼睛始终没有合上。
直到牢门被打开了。
舒南烛身着孝服,面色苍白,锐利明艳的眉眼带着一丝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