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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340)+番外

赵嘉狼狈地起身,右手失去知觉的他拖着右腿,宛如幽灵般游荡在秦军拿着棍棒与赵卒撬梁挖土的巨大废墟里,先前的地动,一根大梁压住了他的右边身子,他喉口尽是铁锈味道,眼里都是血色。

他眸中失焦、形容狼狈,混沌麻木地看着这个昨日还与他军民誓师,众志一心的王城,今日已是另外的模样。

就这么数刻之间,他的国家、臣民、士卒,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

在王贲攻代之前,他就收拢周围代地子民入城,免受秦军骚扰,代城城小地少,街道狭窄,地动之时,臣民几乎无路可逃。

他莫名地又游荡到那城门之处,那城墙已经是废墟一片,还有逃之不及的士卒被压在废墟之下,只露出没有瞑目的半边头颅。

城边只有半墙连着半块城门挺立,恍惚之中,他又看到严江当年淡漠一笑,引来天罚之景。

是了,天命在秦,非赵之罪也。

“非嘉之罪!非赵之罪也!”他向天嘶吼着,引来周围士卒不解的眸光,又悲沧地大笑数声,一头撞向了剩下的半垣城墙。

鲜血顺着城墙流下,被灰土玷污,一如他的命运般,不堪又渺小。

四下沉寂数息,突然之间,四面尽是哭咽声声。

有雨水缓缓落下,将烟尘与血水,尽数洗净了去。

……

王贲收到消息时,叹息一声,让人厚葬了赵嘉,又组织代城子民从废墟中找出能用的木料与墙砖,搭棚救人熬面糊。

这雨来得太不是时候,好在还是夏日,若是冬季,不知又要冻死多少老幼。

他将所有军情写下,快马送去咸阳,然后以工代赈,重新修筑代城——这处城池是防备匈奴的重要关口,万万不能有失。

夏日里匈奴游牧放羊,如今正是草木生长之季,尚且不会过来,若等到秋冬,就是大事了。

-

严江虽然很希望陛下去代地看看情况,但看着陛下戒惧的神色,只是摸摸鸟头,便将此事放下了,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只希望剩下的人,都能好好的。

见严江的没有让他飞上一千里的意思,陛下叼着他的衣角,示意它要出门,要阿江陪伴。

走到即墨城外,严江又带着陛下逛了当年田单一顿骚操作的复国之路,从当年田单居住的院落,再到他被推举为即墨主官的府邸。

想着赵嘉以后会如何。

这位公子并没有愧对自己什么,最多只是因为李左车的事情质问了他一句。

可是赵嘉的命运,几乎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死则囚,这是亡国之君古往今来无二的下场。

“他生错了帝王家啊。”严江有些可惜地道。

陛下很快想到了阿江说的是谁,然后将目标和一个喜欢弹琴的公子合上,确认对方肯定凉了后,冷淡地转了个头,伸翅膀戳了阿江水胸口,移开话题,傲骄地示意问前面那个台子是什么?

严江飞快低头在鸟脸上亲了一口,笑道:“那是拜师台。”

当年齐将田单被燕军围困在即墨时,他先用反间计除去围城的乐毅,这时燕国换上一位叫骑劫的关系户,这位大脑皱褶比水母都光滑的将军完全落进了田单的掌握。

于是田单先是以让即墨的庶民们“食必祭其先祖於庭”,吃饭前先放在庭院里祭祀一下,让祖先们帮我们渡过难关。于是大量燕雀天天在城里飞来飞去,城外的燕国人不知其因,一时莫名,以为真的是上天显灵了。

然后田单告诉城里庶民说:因为祖先保佑我们,所以会派个神人来当我老师。

他说话的时候,身边一个小兵忍不住皮了一下:“我可以当你老师吗?”

这话一出,小兵就觉得慌了,转身就跑,被田单翻身逮住:“老师你去哪,老师你别跑!”

小兵哆嗦着说:“我真的是嘴贱,您饶了我吧!”

田单说:“你开什么玩笑,老师,快点来,大家都等你了!”

于是登台拜师,并且所以做的事情都以“神师的名号”来做。

田单先是给燕军谣传小道消息:“我们最怕别人割我们鼻子了,我们齐人最要面子了,割了鼻子我们就不敢打了。”

燕将骑劫信以为真,真的把齐国俘虏们鼻子都割了,即墨守军一看,气得哇哇大叫。

然后田单又传小道消息:“我们最看重祖坟墓,谁挖了我们祖坟,我们就不敢打了。”

骑劫又当真了,于把城外的齐人祖坟挖了。

即墨全城气DIE,叫着要和燕国同归于尽。

田单又让人去对骑劫说,燕国晚上要投降,到时给你们开门,你们记得按时来啊!

骑劫又信以为真,带兵在大门外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