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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31)+番外

于船上再见严江时,这个孩子还将主动将水袋还他,向恩人磕头道谢。

而问及他的名字时,他说就叫“狗”。

秦时的姓氏只有贵族之后才有,他没有姓,所以只是家人随意起了名字。

严江觉得他机灵有用,便让他在身边跟着,统计这一路上有哪些人,有什么特长。

这些人大部分是贫贱佣耕,没有人是隶臣妾,因为奴隶们也是财产的一部分,早就被秦吏没收为官奴了,匠人也是世袭,不是奴籍,但也是属于官府的财产,需要统一调配。

这里边的只有一两个医户、猎户、十来个商户,识字的极少,一行上千人中只有九个认字,严江将他们收拢,考校了一番,给他们一起补了数学。

离阿拉伯数字传播还有500年,严江却并没有一点藏私,直接说学的好的便可以随他去陇西做个小管事,学不好的去佣耕,如此简单。

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现代文明的基石,他一路上没在其它国家透露一个字,但在自己的祖国,他就无须担心,尽可能传播就是。

他想在陇西把粮食种好,数学的统计分辨就一定不能少,每亩多少肥,每株结几穗,每穗多少粒——这些都不可能他自己去做。

至于听不听得懂,就看他们自己的了,这是命运的路口,抓住了,一世便能安稳,抓不住,也只是回到原地而已。

但他小看了这些佣耕的努力,白天赶路,只有晚上才能教一会,而且船舱狭小,严江便用麻布展开拉在树下,旁边点上大火堆,以炭笔书写,此正值寒冬腊月,夜风寒冷,绝大多数人都有夜盲症,依然有许多人前来学习观看,只因这位大人说了一句,能书写数到一百者,便能成为管事。

说别的他们可能不懂,但“管事”这个他们太熟悉了,每当收粮收佣,分发钱币时,谁能不给管事陪上笑脸,对方只要一个话,便能拿了他们的微薄的收入扣上此许,甚至能将儿女嫁入其家,便能惠及五家,他们或许愚笨、或许卑贱,但想要活得好一点的愿望,却是一点不输于人的。

于是一路上,都有人在努力记忆,什么1像筷子、2像鸭子、6像布卷……走路也念念有词,时不时还会为对错大打出手,闹到严江面前。

严江的教育很快,大部分人都跟不上,但极一小部分人却追上了,他们大多是贫贱佣耕,没有一点教育,天分随着泥土淹没,但稍微有一点雨水滋润,也会努力生根发芽。

连陛下都学的很认真,在教学过后会拿个爪子比划,被发现偷学后不但不心虚,还会脾气很大的要他再念一遍。

花了大半月的时间,他们到了陇西。

李崇太守已经知道这一路发生的事情,看到严江时都有些头痛,斥责他怎么可以视陛下的征召于无物,但在严江拿出那盖有太后印鉴的帛书后闭上了嘴——无论如何,在陛下未亲政的当下,太后赵姬都是秦国的最高决策者,有这东西在,至少在陛下亲政之前,他已经失去明面上节制严江的力量。

但这难不倒李太守,他禁止严江再回到碓里,那里是熔炼兵刃之地,绝不能让嫪毐的人触及,再说了,你不是一心为这些罪民做事么,做为剥夺你里长职位的补偿,这些人就全划给你节制了,陇西北方还有大片土地需要开荒,你就去那边练丹好了!

李崇才不怕严江带人谋反,陇西戍边的军人是大秦最厉害的军队,这些战五渣的民众来多少都是送的,还能给没仗打穷了那么多年的官兵们送些爵位封赏,一举多得——嫪毐可能不知道,大秦上下的军士就等他谋反勤王,好大干一场。

严江愉悦地接受了这个提议,他先前走时土高炉那边就上了正轨,不需要他了,他自然乐得甩开这个麻烦,以后走的时候都不用再交待什么,至于说这些罪民给他调配开荒,那就更好了,感激不尽。

他接了新差事,去看了罪民们的临时居所。

这里位于荒山河谷之间,此时天寒地冻,罪民们无衣无房在山间搭着棚子,每日还要被看守的官兵以兵戈威胁着开荒,许多人冻饿而死。

他接管之后,因为有粮,成功地得到罪民们的拥护,并且也没有让罪民们再开荒,而是让他们挖洞,陕西窑洞是外地人必会参观的知名景点,严江当年也是去延安的游客,知道黄土高原是非常适合打洞的地方。

秦时不是要求村落围成一圈形成里閶么,正好沿崖成里,挖出的泥土可以做成泥房,每个人每天挑了多少土、挖了多少土、挖出的土堆了多少尺墙,一一记录,换成严江用匕首刻了字的牌子,将来他们每个人的居住面积,就靠这些牌子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