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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271)+番外

陈平自小聪慧,父母都觉得他能光耀门楣,但父母早逝,读书求学,全是哥哥倾力供养。

这次他娶到的女子,是户牖乡的张家女儿,在乡里是大户,家中还有人在咸阳为太仓令。

“咸阳为官太仓令,是张苍家的?”严江一时间觉得这天下也太小了些。

“听说岳家有一子侄张苍,少小去兰陵于荀子处求学,后来入秦国,已为治粟之下太仓令,主管秦之掌收受和贮存谷物……”陈平谨慎道。

“果然是他家。”严子更有兴趣了。

于是一路随陈平前去迎接新娘回家,平民家的婚礼没有太多繁琐礼仪,张家家主很看好陈平,这次的所有聘礼钱都是女方提供,不止如此,陈平还用钱搬了新家。

新家新院,连院中桌案都是新的。

喝酒之时,向严江敬酒者不知凡几,严江酒精考验,并不为这些低度浊酒所动。

只是坐在案前品酒吃菜时,他又闻到那怪异的味道。

于是问及陈平,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刺鼻异味。

陈平微微脸红:“家中新建,木具新打,岳家财大,是以木柱桌案皆刷了桐油。”

严江点头,笑道:“那你岳家对你倒当真不错,将来富贵,可要好好回报才是。”

桐油是桐子树仔油,能防腐防水,多产于楚国,是建筑、军械、车船的必须之物,价格昂贵,多为军需,普通人想弄到是不可能的。

陈平自然保证会的,他也甚是喜悦——以严子的身份,今天来参加婚礼,他以后在县里的路就不会太难走。

于是宾主尽欢,张家家主也亲自前来向严江敬酒,说张苍来信说拜入严子门下,受助他良多,他做为长辈,没有早来去向严子道谢拜见,实在是失礼的不行。

这就是客套话了,以严江如今在秦的地位,没有三公九卿一级的权势,基本不要想和他说上话。

严江随口安慰几句,他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就在一口饮下酒水之时,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下船那味道,就是桐油!

大船皆有桐油,而且维护时重新刮刷都算正常,但秦王船架何等紧要,怎么可能在行船之时刷油?

而且桐油贵重,燃烟有毒,是做墨之用。

更重要的是,以秦王身边的侍者,为何不曾禁止?

他回忆着历史记载,并不没有一点相关之处。

但是,记忆里的历史,早就不是现在的历史了!

他平能地摸了摸手边,才想起今天出门不远,陛下被他放船上了,连花花都被放河边玩去了。

果然最近跟着秦王太久,警戒性居然降低了那么多,

还是小心为要!

严江骤然起身,与陈平告别,飞快上马,向秦王王船处奔去。

……

秦王船驾还在江中缓慢的爬行。

纤夫们光着上身,粗大的麻绳摩擦着肩膀,其上有厚厚的老茧,拖着巨大的楼船,步步向前。

行船在水流平缓处可以摇橹前近,但在水流略急处,拉纤是更快前近的方法,这是也是少府会估算时间,提前让县尉准备丁口物资的原因。

秦王还在船上勤奋地与奏书备战。

蒙毅进来过一回,说桐油刺鼻,想请秦王下船暂避,或者换座王船。

先前江中有王船之前,有戒卫的小船操作不当,撞上王船,擦出一片油皮,河水风浪起伏,又有日晒雨淋,若不修补,很快就会生苔藓异味,损伤船板。

处理起来也甚是简单,在风浪微弱时,将伤处磨平搽干,再刷一层桐油就是。

秦王政还在大堆政条处理,岂会在意这点小味道,随口拒绝了。

蒙毅告退,然后又在船上巡视了一圈。

几名随船宫婢拿了饮食饮水,卑微地路过他身边,这些会给宦人先食,确定无毒后,才献于秦王。

蒙毅巡查一圈,除去见到刷油者吊在船边刷油之外,并未有何异常。

他回到王上屋外,继续戒卫之职。

天色渐晚,拉纤的民夫们准备换人,他们也非铁石,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位民夫突然间大喊一声有大虫!惊动民夫之余,其中几位民夫猛然而起,利刃电出,斩向三根主纤绳。

反应不及之下,纤绳应声而断。

但这问题不大,楼船上的橹手们已经觉察不对,开始奋力摇撸,保持船体平稳。

而这时,橹窗外擦油的匠人与那格的橹手对视一眼,突然将手中那桶桐油倒中舱底。

问题依然不大,桐油燃点很高,不见明火是不会点燃的。

而这时,窗边的橹手从窗外接过一小盏桐油灯,对在坐诸人微微一笑,将灯向舱底一丢!

火光瞬起,呛人的浓烟顷刻间密布整个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