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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里圈外(17)

哐当一声,一个小瓷碗摔落在地,清脆地割裂和乐融融的气氛,众人纷纷把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纪莫怔怔地看了地上许久,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笑道:“瞧我笨手笨脚的,连个碗都拿不住。”说着就蹲下去捡,刘亮大惊小怪地制止他:“傻了你,有人拿手捡玻璃渣的吗,当心割手。”纪莫没理人,一片一片地去捡已经粉碎的瓷片,每一个碎片里,都晃着他的影子。

“行了,这捡什么呢?”一只手横过来握住他的,轻轻巧巧地拉他起来,佟离居然还是那样地对他笑,“叫小姐扫一下就是了——何必自己做这事,割伤手怎么办?”

须臾间,纪莫也笑了,那么悲哀,除了和他面对面的佟离,没有人看的到。

“可不是?我傻了——明知道会割伤还要去做,不是这世界上最可笑的傻瓜吗?”

佟离心里一刺,莫名地也跟着抽搐了一下,纪莫刚才,刚才快要哭泣的眼神,是——因为他么?他再次展眼看去,纪莫已经回到座位上,与人笑做一团。

出酒店的时候,佟离其实有一瞬间的犹豫,他当然是要送强薇回去的,可又隐隐放心不下纪莫,他们两人打的的时候,佟离迟疑了一下才叫住走在前面的纪莫:“小莫,刚好顺路,咱们送你一程。”强薇一愣,她原本以为佟离会很希望这次的单独相处,但她很快换上一副笑脸:“对啊,一起走啊,我们送你回去。”

咱们…他和她这么快就成了咱们了?那个下午他和他抱在一起喘息翻滚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他的“咱们”!

纪莫也不知是佩服自己还是可怜自己,他居然还能转过头,平静地说一声:“别了,我不当电灯泡的——嫂子。”

强薇飞红了脸,白了佟离一眼:“就你老教坏你兄弟!”佟离却笑不出来,他看见他不达笑意的双眼中,分明是冷到极致的决绝。

回家之后,纪莫冲进自己房间拉开抽屉,把所有给佟离辛苦收集来的体育周刊画报一本本地撕了,听着裂帛一样的决裂的声音,他突然心一慌,刹那间空空荡荡地,仿佛整个人被掏空了一般,他跌跌撞撞地坐到床上,看着一地狼籍,两行泪毫无欲警地涌出眼眶:他终于知道,对于佟离而言,那件事只是同性之间相互抚慰的一种形式,除了快感和高潮,它可怜地不具备任何意义——他爱的,从来只有强薇,他却抱什么可笑的痴心妄想!

坐的麻木了,他又站起身,慢慢地将刚才撕开的画报,一点一点地粘回去,象在哀悼自己沉沦的爱情。

放暑假的时候,佟离常来找纪莫,可每一次他的电话都是一个答案,纪莫出去了。他压根不信,纪莫从来是一个安静的人,若非不得已死也不出家门半步,宁愿在家里看书睡觉。他还能去哪!

其实他也隐约知道纪莫是为了强薇的事和他怄气,可他不能理解,更加不觉得自己有错。在他心里,纪莫和强薇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较。强薇是他女人,他要宠她爱她,而纪莫是他最贴心的兄弟,打死不分开的感情。他就不明白纪莫这有什么好怄的。好在他还有强薇,两个人刚刚在一起,天天甜甜蜜蜜的,也慢慢地把这事忘在脑后,反正他也是知道的,纪莫就是个天生牛脾气,旁人怎么劝解都没用,只有等他自己回转过来了。

后来在一场初中同学聚会的时候,他才第一次见到纪莫,头发长了些,却显得脸更加瘦削了,又面色青白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他。

他们的初中同学倒有不少都是他现在的高中同学,佟离一进来,就有人打趣开了:佟离,怎么没把你那个校花女友带过来啊?

佟离本来两眼都盯在纪莫身上了,听这么一说才勉强笑道:“你们一天不打趣我就皮痒是吧。”

纪莫还是面无表情地喝酒,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一样,佟离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偏又有人不识相地说:“纪莫拉,你和佟离玩这么久了,都不会嫉妒人家啊?”

“拜托,说不定人家早有女友了你还做梦呢!”

纪莫浅浅一笑:“我这样的人哪敢肖想他的女友?别挑拨我们的兄弟情。”佟离听的心里一喜,他以为纪莫已经想开了,手刚一碰上他的肩,纪莫却猛地扭开,装做起身倒酒的样子。佟离心里火了,他这是什么意思!瞅着个纪莫上厕所的空,他也悄悄起身,尾随而去,他今天还非得把这事说摊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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