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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先生的黑月光(306)

池月一个人护不住池雁,俞荣带了项目组几个人出来,也挤不进人群,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劝说无效。

人们的情绪被煽到极点,开始推搡吼叫,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池雁终于受不了。

她尖叫一声,抱住池月,身子瑟瑟发抖,嘴唇吓得发紫,“月月快跑,月月快跑……你们不要欺负月月,你们来打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月月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妹妹……放过我妹妹……”

到最后,池雁已是泣不成声。

池月的眼泪,一秒落下。

“求求你们,放过我妹妹,求求你们,放过我妹妹吧……”

相识的话熟悉的响在耳边,像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池月的脸上。双颊火辣辣的,耳朵嗡嗡作响,她气到了极点。过去她太小,保护不了姐姐,现在还是不能吗?

“滚开!”池月终于怒了。

她张开双臂,把池雁护在身后,不管男女老少,一个都不客气。

人们看她这样,怒火更甚,他们骂着脏话,吼着扑上来,“小B崽子居然打人?”

“不给她点教训不知道天高地厚!”

群体陷入癫狂时,不是锦上添花就是落井下石,这是古斯塔夫·勒庞说的。个人一旦融入群体,成为群体的一员,所作所为就不会再承担责任,这时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己不受约束的一面。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

池月头发被扯乱了。

行李箱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疯了吗?”

人群里有人大吼,他推掇着旁边的人,要往前面挤。

池月并没有乱了分寸,她看到那个人是杜明宇。这个瘦黑的男人,手里拿了一根钢筋,看着痛哭丧嚎的池雁,挥舞着驱赶众人,用尽了全力嘶吼,那发狂的怒火和通红的眼……当然,还有那根拼命的钢筋,终于让一部分人冷静了下来。

杜俏在人群里劝,“大家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小五哥,你别乱来,小心别打到人。”

“滚!都滚!”杜明宇歇斯底里。

当年的难题,再一次摆在面前,他没有懦弱退开,而是选择了更勇敢的方式去保护他喜欢过的女孩儿。只可惜,命运不会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

人群安静了下来。

他的老婆万春兰披头散发地站在他面前,手捂着胳膊,看着他。

她的胳膊是被杜明宇的钢筋打的,她刚才扑过去想拉住他。

可是杜明宇就像看不到她,看不到……他的眼睛那一刻没有她。

“春兰?”杜明宇终于回过神,手上的钢筋“当”一声落在地上,飞快地冲过来拉万春兰,看她胳膊上的伤。

万春兰哇的哭起来,扑入他的怀里。

“明宇,你是怎么啦?怎么啦,你是疯魔了不成?”

人群陷入一种怪异的安静里,只有万春兰的哭啼和池雁的尖叫。

杜明宇搂住万春兰,目光穿过人群看着池雁,作不了声。

池月捋了捋头发,拍拍池雁的背,哄着她安静下来,这才转过头去,看着从愤怒到安静的人群。

“乔东阳不是不负责任的人。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交代。”

“你?”有人小小质疑,“你……凭什么交代?”

“呵!”池月冷笑,“刚才你们认为我能给交代,现在凭什么又认为我不能了?”

她环视众人一圈,目光冷厉而尖锐,但不发一言,蹲身把行李箱捡起来,拖着池雁,大步走出人群。

“唉!”

“你们会不会太过分了?”

“雁雁有病的啊,受不得刺激。”

“是啊!太过分了。”

“是谁先吼起来的?谁动的手?”

“……”

人群面面相觑,看着池月姐妹的背影,眼睛里满是同情。

天使与恶魔,一线之隔。

是他们。

也是他们。

……

第313章 他回来了

池月回家的时候,于凤正听到消息匆匆出来,三个人在大门口碰个照面,看到一身狼藉的两个闺女,于凤愣了愣,眼圈当即就红了,二话不说回头就在院子里拿了一根扁担。

“哪个挨千万的欺负我女儿,我跟他们拼了!”

“妈——”池月拖着她,“没事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欺负我们家没男人,当你妈是死的吗?”于凤嘴唇都气得啰嗦起来,不是装腔作势的那种吼叫。池月相信,她要是放手,于凤今天真能给她闹一出人命案来不可。

“算了。”池月耷拉着眼皮,看于凤劲头不小,根本就说服不了,只得换个方式,“我和姐姐都没有吃饭呢。”

于凤一怔,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

“打哪儿回的,怎么没吃饭?”

“申城。下飞机换汽车,一直赶路,没地儿吃。”

于凤绷硬的胳膊渐渐软下,池月顺势从她手中拿下扁担,丢在院角,看她一眼。

“好饿!”

唉!于凤长长一叹,望着女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去屋里等着。”

这些日子池月在煎熬,于凤也不好过。曾经让她荣耀加身的女婿突然惹上了人命官司,村里人的眼光慢慢就变了。现实赤丨裸丨裸地让人难堪,她不再是人人羡慕的国民岳母,而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谁见到她都酸几句。

王雪芽在村里陪着她的时候还好,有人说说话。后来王父生日,王雪芽告辞离去,于凤整天一个人闷在家里,气不过,骂不了,又不想出门,都快要闷出病来了。

今天借机发了一通火,发泄了怒意,她舒服了些,去了厨房。

……

饭是早上剩下的,于凤炒了个菜就端了出来。

日头正烈,风又大了些。看池月站在门口发愣,于凤瞪她一眼,让她帮忙拿碗筷。池月也没有出声,摆好桌,就去叫池雁。

从村委会回来,池雁就没有说一个字。

池月刚才硬把她塞到床上休息,又把天狗和天猫都抱到她的床边,播放了一些舒缓的音乐,试图安慰她受到惊吓的神经。

可是,天狗和天猫说了很多话,池雁都没有反应,音乐似乎也没能入她的耳朵。

池月出来时她是什么样子,再进屋去,她还是那个样子,倚在床头的姿势都没有变。

这样子的她,看得池月有点害怕。

“姐。吃饭了!”她叫得小声。

池雁望过来,像是受到惊扰,目有惧意,摇头。

“不想吃?”池月问。

池雁点点头。

“不饿吗?”

池雁摇摇头。

“饿,但是不想吃?”

池雁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有肢体动作,就是不肯说话。

池月突然想到池雁犯病的初期,那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不跟任何人说话,对陌生人和声音会表现出极大的惊恐与抗拒,但拒绝交流。

池月心里一叹,“那我把饭给你端到房间里来,不让别人看到你,好不好?”

听了这话,池雁紧张的面孔稍稍松开,朝她轻轻点头。

池月是了解池雁的,知道她这个时候大概又缩回自己的壳子里去了,为了不再受到伤害,她选择了逃避。好在,池雁不讲话,饭还是吃的。

“好吃吗?”

“……”

“姐,你吃完,和天猫玩呀,它都想姐姐了。”

池雁不抬头,沉默,没有反应。

唉!

池月看着她吃完,收拾了碗快,这才回到客厅。

她正吃着,杜俏就来了。

池月皱起眉头,对这个不速之客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欢迎。

“杜俏,如果你是来找我打听什么的,我劝你免开尊口。不然,别怪我不念同学旧情。”

她开门见山,杜俏尴尬无比。

“我不是为了打听事情来的。”杜俏把声音放低,往池雁那屋看了看,神神秘秘地说:“我小五哥拜托我过来看看池雁。他不方便,你知道的……”

不提池雁还好,一提池雁,池月的眉头皱得更狠了。

“如果他认为今天的事情,可以抵消他的愧疚,那么他成功了。池雁不会知道,也不会在意他当初的选择!”

“咳!池月,我小五哥,他是真的关心池雁……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他都跟人动上拳头了,我来的时候,我嫂子还在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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