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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190)

方骏仿佛洞悉她的内心,抓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我晓得你是担心我,没事的。”

片刻,绪老师将药方摆在柜台上,开始抓药。

小小的三副。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一副药煎三次。”他交代,“先吃三副试试。”

苏小鼎带方骏回家,第一件事安排他去睡觉。他实在撑不住去睡了,她却开始忙。

家里炖汤的锅子七八个,高压的,慢炖的,清炖的,还有紫砂的。可个个都有肚大,不适合煎药。印象中熬中药该用小的黑色土砂罐,然这会儿商场是没有的。家里,老爸用来做芋头炖鸡的仿佛有一个,曾听他说过可以用来煎药。

她是说干就干的急性子,直接冲下楼开车回郊区老家。用钥匙开门的时候,还悄悄的,务必不吵醒老头子。

她借着手机的光去厨房,将橱柜翻遍了没见着,又去放杂物的阳台,终于在角落里找着了。

有点开心,随便弄个塑料袋子套起来就要走。

“你干啥?偷偷摸摸的,我还以为家里来小偷了。”

屋子里突然光明,老头子拎着一根木棒出现在卧室门口。

苏小鼎这就有点尴尬了,笑两声,“回家拿个东西。”

“什么?”

她晃了晃袋子,“药罐。”

“病了?”

她没吭声。

苏建忠瞧了她一会儿,叹一口气,挥挥手,“女大不中留。”

苏小鼎面红耳赤,想分辨两句说自己还是他的亲乖女。可这话怎么说出来怎么怪,明明就是奔着别人去了才说还字。她只好悄悄往外挪,然后道,“爸,我先走啦。等方骏病好了,我让他来看你老人家。”

方骏一夜睡得不安稳,被热醒的时候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屋子里却弥漫着一股药味。

他穿着外套起床,却见苏小鼎站在厨房,对着一个黑色的小罐子愁眉苦脸。他去看,却见灶台上已经有一小碗黑色的药汤了。她本来不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显得更小了。尖尖的下巴,两颊的肉也不如之前圆润。他走过去,抱着她,“哪儿来的药罐。”

“回家拿的。”她皱了下鼻子,把手抬给他看,“手烫了,好痛。”

白白的指尖上一点红红的,起了针尖大小的水泡。他笑一下,姑娘现在对他撒娇可自然了。他张口,咬住那点儿指尖,还舔了一口。

“你先喝这个。”她另一手把那小碗推开给。

方骏从小喝到大的药,算是非常配合的病人了。可苏小鼎对他甜起来,便觉得药的苦涩尤其难忍耐。他一口将它喝完,苦着脸,抓着她就亲。她显然也是个怕苦的,很抗拒地要躲,但哪儿躲得开?他亲够了,抬头道,“这才叫同甘共苦。”

苏小鼎感觉他身体还在发热,赶道,“快回去床上,别又着凉了。我再熬一次也去睡了——”

“别熬了,等天亮再说。”他蹭着她颈项,“一个人不好睡。”

便真去睡了。

哪里晓得,睡到一半方骏又开始发烧。反复高烧,汗湿衣衫。苏小鼎是真慌了,赶紧去冰箱找冰袋给他降温。因为太害怕,又给绪老师打电话。绪老师却说是正常的,只要不让他着凉就可以了。

苏小鼎哪儿见过这阵仗?一边腹诽少爷身体娇贵,一边再不敢睡了。隔一刻钟给他换冰毛巾,隔半个小时测一回体温,闹到早晨六七点,终于消停了。

方骏醒的时候,就见她趴在床边上。他坐起来,将人给拉上床。

她睁眼,抬手去摸他额头,温度正常了。她松口气,滚到被窝里埋怨道,“以后别再那么加班了,吓死个人。不行,我今天要翘班,得补眠。你去把药喝了,下午早点回家。”

他看着她,不吱声。

她有点恼怒,“怎么不说话?”

方骏低头,亲她,亲得她不能呼吸。她就开始打他,两人又滚一起去了。

半晌,她道,“其实,那个招牌也没那么重要。”

方骏诧异地半撑起身体,抬头看着她。

她有点不好意思,抓着他的手道,“人更重要。”

他眨眨眼睛,感觉惊喜来得太快。

“我很担心你,也很担心我爸。咱们没必要为了外人,为了一块死木头招牌拼命,对不对?”她略有些征求他意见的意思。

他又用力地亲她,甚至有点用力咬了,令她生痛。良久,他道,“其实很早以前就想对你这样说。”

“那为什么不说?”她抱着他。

“小鼎,招牌对你很重要,有资格对你说不重要的,应该只是你自己。”方骏翻身,半靠着床头,“没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别人的痛苦,说话总是最轻松的方式,说饶恕或者放过也是轻飘飘的。可是易置而处,谁又能将自己的痛苦举重若轻?所以,就算要说,我起码要让你赢,起码要让你看到希望,起码能给你建一个新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