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真醉得不轻,庄以念想了想,从包里翻了半天,摸出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薄荷糖,递到他面前:“要不要吃糖?”
言斐眯眼瞅着她,忽而,弯唇笑了。
庄以念莫名有些脸热,小声道:“你笑什么?”她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怕被冯叔听见。
言斐仍旧不说话,只是笑睨着她。
庄以念看了看手中的糖,心想他可能是笑她吃糖太幼稚,于是改口道:“要不……你睡会儿?”
言斐缓缓合上眼,过了一会儿,头渐渐歪向她那边,最后靠在了她肩上。
肩上一沉,庄以念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任由他靠着,保持姿势不敢乱动。
唯一让她紧张不自在的是喷洒在脖颈处的呼吸,温热、湿润,一下一下撩拨着。
耳根发烫,红色蔓延到脸上,车内的空气渐渐变得窒闷起来。
她拽紧手中的薄荷糖,屏气片刻,最后将糖塞进了自己口中,仿佛她才是醉酒不清醒的那一个。
许久,车子终于到达言斐所住的公寓楼下。
庄以念稍稍松了口气,冯叔想下车帮忙扶人,被她拒绝:“冯叔,您在下面等我好了。”
言斐虽然身子倾向她这边,但其实没压多少重量在她身上,她搀扶着他,也不算太费劲。
出电梯到了门口,他单手撑着墙,低垂着头,碎发搭在额前,半晌没有动作。
“钥匙呢?”庄以念抬眼问他。
晦暗的光线中,一双眸子乌黑纯粹,他低头看着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从兜里摸出钥匙,递给她。
庄以念想起他平日冷静自持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心里不由嘀咕,到底喝了多少酒,才会醉成这样。
她接过钥匙开了门,扶他进去,抬手开灯。
把人扶到卧室的床上躺下,庄以念才松手,转身想去给他倒杯水,手腕却突然被拽住。
她愣了愣,转过头,只见他已然合了眼,好像拽她手腕这个动作只是酒醉后无意识的举动。
他的眼睫低低耷拉着,覆下浅浅的阴影,白皙光洁的脸上,泛开些许红晕。
往日的清冷褪去,多了几分温顺。
他这副模样倒是少见,大概醉酒的人都比较孩子气,庄以念俯低身子,轻声哄道:“我去帮你倒杯水。”
停顿了两秒,腕间的力度才松开。
保温瓶里有开水,庄以念倒了水,很快端着杯子回来。言斐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安静地躺着,眉头微蹙。
庄以念扶他坐起,吹了吹杯子里的水,凑到他唇边。
言斐靠在床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再次垂下眼睑,看起来很是疲惫。
庄以念随手将没喝完的半杯水搁在床头柜上,又去卫生间拧了条湿毛巾来,替他擦脸。
擦到下颌处的时候,她不经意瞥见他扣到最上面的衬衣扣子,动作不由顿了顿。
醉酒的人最怕呼吸不畅,这样紧闷着肯定不舒服,庄以念犹疑了两秒,伸手去解他的衣扣。
指尖碰触到温热的肌肤,微微一颤。
她屏住呼吸,尽量不去看他,结果刚解了两颗,手蓦地被捉住。
原本醉得昏沉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眼底漆黑如墨,恰好与她双眸对上。
庄以念脑中一轰,光火石间,眼前闪过一个久远的画面——
夕阳满天,她伸手解开少年的衣扣,被猛地捉住了手。
少年抬眸,投过来的眼神清冷深沉,让人心底一寒。
……
记忆中的画面与此刻的现实画面重叠,搅乱了思绪,庄以念突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处在哪个时间点,脱口便说了一句与那时相同的话:“对、对不起。”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一次。那一次是他们开工拍照,他给她当模特,她嫌他太过正经严肃,一时着急就动手解了他的衣服,跟现在的性质不一样。
现在这个情形,说“对不起”好像有点怪。
而且,他醉成这样,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回应。
果不其然,言斐看着她,一言未发,隔了半晌,才慢慢松开她的手,然而却没再闭眼,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衣领半敞,锁骨半露,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他生了一副好皮相,这样安静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简直就是蛊惑。
赤.裸裸的蛊惑!
食色性也,庄以念被他看得脸热,不敢和他对视,拿毛巾胡乱在他脖颈处擦了擦,就想撤离。
谁知,还未起身,突然又被他拽住。
他使了些力,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她带到身前,稍稍调整姿势,居高临下地桎梏着她。
庄以念猝不及防,一双漂亮的眸子瞪得老大,满是惊愣。
脑子里混乱一片,像有无数声音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