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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是上辈子的死对头(361)

唐松年却干脆闭嘴不言,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一副当真耐心地认真等待的模样。

见他如此,芳宜心里恨得要死,可却奈何他不得,加之身体缺力,整个人一下子便瘫软在地,唯有靠着以吃人的目光瞪着他。

片刻之后,一阵‘咚咚镪镪’,仿佛是唱戏的铜鼓之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她先是一怔,随即皱起了眉,细一听,外间便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以及观众不时的喝彩声和鼓掌声。

她紧抿着双唇,此刻已经可以肯定外头必定有一个大戏台,毕竟听着观众如雷般的掌声,便可以知道人数必定不少。

她望向微阖着双眸,翘着腿,一边手随着曲调有节奏地轻拍着大腿,瞧来无比惬意自在的唐松年,心中不安与狐疑愈发浓了。

这个地方,虽不能看到外头的情形,可却能将外头的动静听得分明,旦生的唱词、观众的议论无一不是清清楚楚。

这老匹夫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的眉头愈拧愈紧,可见唐松年不理会自己,干脆也阖上眼睛默默地留意着外头的动静,想要从中寻找逃生的机会。

可是慢慢地,她的脸色便开始变了,尤其是听到青衣唱着——昏君!我夫为朝廷,为荀氏皇室四处征战,屡立奇功,不思酬功,昏君无道,沉迷酒色,欺辱臣妻,不知死于何地!

紧接着便是观众此起彼伏的骂声,当中还夹杂关老生高旷的一句唱词——贱妇不识抬举。

她气得脸色铁青,浑身更是颤抖不止,此时此刻终于明白唐松年把自己安置在此处的险恶用心,是要让自己亲耳听着百姓对荀氏皇族的痛骂。

“你、你们信口雌黄!你们……”她双目怒睁,指着好整以暇的唐松年气得脸都有几分狰狞了。

唐松年缓缓地睁开了眼眸,见状轻捊着短须缓缓地道:“此套戏虽经过艺术加工,可对你荀氏皇室的刻画却是取材自真人,令尊在位期间,贪酒色、施暴政、远忠良,近小人,使得江山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戏中哪一句是骂错了他?”

“常言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荀氏一族早就招至天怒人怨,气数已尽,赵氏顺天而为,平天下,抚万民,乃属天道。偏你们要逆天而行,如今沦落到此下场亦不过是咎由自取。”

“如今唐某不过是让你多听多回忆,想想你荀氏皇室曾经造下的那些罪孽!”唐松年冷笑一声,轻拂了拂袍角,慢条斯理地又道,“公主殿下放心,此处可以清楚地听到外头一举一动,却不会把屋里的半点声响传到外头去。”

“你所居的此处,乃是朝廷在你朝康王府旧址新建的畅听楼,汇聚民间最好的戏班子,每日向万民免费上演一场好戏,年年月月永不落空。戏本通古今,以史为鉴,借史以此达到警示百官、教化万民之目的,雅俗共赏,利于广泛传播,相信不出三个月,整个中原地区的百姓便会再度忆起你荀氏皇族。”

“你、你、你!”芳宜整张脸气得扭曲,额上青筋都跳了起来,眼中含着刻骨的仇恨,只恨不得扑过来生啖其肉。

唐松年微微一笑,缓缓起身:“唐某另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公主殿下听戏了!”

说完,背着手,踱着方步出了屋子,听着身后铁门落锁的响声,他捊了捊短须,暗道:“宝丫与勉哥儿合作的这出戏本写得极好,尤其是勉哥儿,让他只在户部虚挂个头衔挣银子有些可惜了,应该再让他负责畅听楼今后的戏本才是。”

正在书房认命地敲着算盘的唐淮勉突然觉得背脊一凉,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揉了揉鼻子,并不在意,只美美地想着。

此番大赚了一笔,足以向陛下大舅子交待了,他也能趁机休息一阵子。嗯,这一回不如寻个合适的时间,带着五公主到外头散散心,增进增进夫妻感情。

他越想越美,敲着算盘的动作愈发快速了。

唐筠瑶坐在畅听楼为达官贵人设置的小包间,望着台上正上演的一曲悲欢离合,听着曲中人物一声声发人深省摧心肝的控诉,再听着台下观众对戏中反派人物的句句咒骂,心情甚好,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此番试演的效果出乎她意料的好,也不枉她花了那般多心思挑选最好的戏班子,也不枉免谈居士修稿数十回,更不枉戏班子日以继夜地苦练。

“这便是岳父大人和你一直在计划之事?”贺绍廷坐在她的身边,好笑地问。

“不关我的事,是爹爹想的主意。”唐筠瑶冲他眨巴眨巴眼睛,表情看起来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贺绍廷低低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