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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68)

索性想开了,人生就是图个乐呵,糊糊涂涂的过了就算了,她没那样的出身,跟隔壁院子里的那家一样,人家是日日诗书传颂,她家里,是日日腌臜。

到了晚半晌的落了雨,那祯禧站在门口那里瞧着,她许久没看雨了,张大傻拉着小绿腰回来,身上落着凉凉的雨点子。

“三小姐,下雨了,怎么不屋子里面去。”

那祯禧抿着嘴笑,总不能说自己是看雨,她知知道如何接地气,“等着我爸爸回来呢,张大叔,您家去吧。”

张大傻乐呵呵的,心想多乖巧的孩子,这读书的孩子跟不读书的孩子,不一样的。

小绿腰站在金家大门口,瞧一眼,再瞧一眼那祯禧,她知道这个白生生的胖丫头,每日里早上夜里,小绿腰住在西屋,那祯禧是东屋,隔着一道墙。

小绿腰不识字,没读过书,但是听着那祯禧读书,她总是心里面舒坦,想着上去打招呼,又看了看金家的牌匾,心里面嗤笑,谁稀得跟自己这样的人说话呢。

扭头要进去,只是门关起来了,小绿腰拍着门,“开门,开门,我回来了。”

雨越来越大,打在地上,溅落在腿上、脚面上,一阵秋雨一场凉,一场惊寒一场梦。

大红袍立在堂屋里,狞笑着说,“谁也不许开门,要不然,立马走人去。”

“要是她问起来,就说是雨声太大,听不见。”

家里的下人,都怕的不行,哪里敢去开门的。

雨裹着风,瓢泼一样的下,屋檐片瓦遮不住身。

刘妈撑着伞来喊,“三姐儿,跟我屋子里去,衣服都打湿了。”

那祯禧只看着小绿腰,两家的门口挨着,小绿腰知道大红袍使坏,要骂,只是想着旁边有那祯禧,骂了有什么用,里面的人装死听不见。

她又气又羞,只蹲在门口哭,夹在雨声里,只听着让人不忍心。

“您先到我家里来避避雨吧,兴许家里没人呢。”

那祯禧拉着刘妈的衣摆,脆生生的对着小绿腰说,她知道这个女人,跟自己家里的姨娘一样的可怜,只是奶奶是不磋磨人的。

知道家里有老爷子在,小绿腰怎么也不肯进屋子里面去,只到了刘妈屋子里,“谢谢您了,您一家子都是好心人,一会儿雨停了,我就家去。”

那祯禧支着胳膊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不碍事,我们家有梯子,可以爬进去的。”

小绿腰就笑了,“是了,一会要是还不开门,我就爬进去,那也是我家,凭什么不要我进去。”

那祯禧看着她说话,是个极为活泼的人,也极为要强独立,只是出身不好,小绿腰喜欢说话,“先前的时候,我见了您家里人,都不敢说话的,您家里是读书人家,从没有像我家里一样的,生怕你们嫌弃我。”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放下来手里的茶杯,杯沿滚烫滚烫的,“只是没想到,您家里待人是这样的和气。”

就连人家这样的读书人家,都没有嫌弃自己是堂子里面的出身,大红袍那个书都不知道怎么读的人,又凭什么整日里拿着这个作践她呢,小绿腰心里不平。

她算是发现了,有的人,是天生的坏,有的人,是天生的和气。

那祯禧不知道说什么,歪着头想了一下,她这个年纪,已经知道了三思而后行,多思考少说话的道理了,说话比别的孩子慢一点,“人原本是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的,只要心里头好,为着大家好,那就是好人,心里头坏的,只想着害别人的,那就是坏人。”

“三小姐,您说的是,你这句话再没有明白不过的了。”

大红袍没听着外面的小绿腰骂人,觉得不痛快,差人出去看,才知道是到了隔壁的那家,不由得没意思,大开了大门,没意思的很。

她是天生的坏,小绿腰不高兴了,就是她每日里的乐子。

为着金老爷晚上不回家,跟朋友陪着洋人逛妓院去,她这才当了老虎,好好的收拾一下小绿腰。

老爷子只喊了刘妈来,他是不乐意禧姐跟这样的人相处的,一个堂子里面出来的,依着他的意思,是绝不能进家门的。

只是孙女说了的话,他不好驳了脸面。

“老爷子,那是个苦命的人,也想着规规矩矩的过日子,只是您看看,有人想安生,有的人就喜欢折腾不是。咱们禧姐儿是个一等一的好孩子,说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想着好,那就是个好人。”

刘妈是下人,这话是说到心坎里面去了,老爷子摆摆手,自己沉立在堂屋里,瞧着一屋子的书,想着这些书,禧姐儿都看了,但是她学的东西,比书上的还要多许多。

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他听着宝珠说过,跟着冯家老爷出去的时候,见着那些大学生说,在北平的报纸上,见着那些专家学者也说,可是他没想到,禧姐儿这个不出门的孩子,也能领悟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