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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14)

能混个日子,过得不穷不富的也就知足了,这地方儿,养儿子都带着一股子佛性儿的。

这样的佛性儿,刘二大概也看出来了,他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看着四爷坐在圈椅上,“家里都好啊?几时出发的,合该是喊家里来去接您的,路上诸多辛苦了。”

不过是从上海到京城,刘二察言观色觉得自己好似是干了多了不起的事儿一般,好似是吃了多大的苦头一般,心里大概也觉出一点儿味来了,这四爷怕是个顽家。

四爷问的周全,礼节也齐全的跟一个大部书一般的,带着天生的和气跟柔软。刘二管家有条不紊的一一应答,一点的异色都没展现出来,不动声色,他是在冯家熏陶过来的人,面面俱到。

“都好,都好,家里老太太让我走一趟,给三小姐庆生呢。”

他给四爷行的也是大礼,回话的时候是跪着不起来的。

四爷这才记起来,今天最重要的事儿似乎是给自己家里的三姑娘洗三去,当爸爸的不去,洗三就一直等着呢,四太太的心都烧干了,又是可怜的二姐一直侯在屋外,来回的瞧着,不敢去打扰祖父。

二舅妈巴巴的说着,“瞧瞧,那院子里的东西,害,怎地这样的多。”

说到这里,她就不得不重新看看这个大脑门的外甥女了,自打那祯禧生下来的那一天开始,二舅妈似乎就从心里面断定她是不能活的。

一个早产的,而且是被剪刀剪断脐带的要得七天风的,而且综合出生的日子时辰来看,这是个绝对不能活的孩子,要说这些不能活的理由,真的是太多了。

只是她现在看着这大脑门,似乎也想起来一点自己儿子说的混账话,脑门大的孩子,兴许是真的有点儿福气的,不然这院子里堆着的好东西,以及那大家都摸不清的冯家,不能这么白白的送上门来不是。

这就是二舅妈的理由,她笃定冯家是极为有钱的人,但是不能这么说出来让自己跌份儿,好似没见识一般,好似极为势力一般,她是绝不肯干这样丢人的事情的。

那祯禧给二舅妈看的心里面凉凉的,她眼珠子转一圈,只觉得来者不善一般的,好好的为什么以前不来往,为什么她出生了就来往起来的,通家之好里面大概是没有这样的规矩。

两家感情淡了就是淡了,不再往来了,只是前些年给老爷子送过信报过平安就是了。

她心里面糟心的很,脸色便有些淡淡的烦躁,给二舅妈一眼瞪回去,很是挑衅了。

二舅妈看着这红被褥里面的胖丫头,就跟个剥了一半壳子的红皮花生一样,只觉得更让人讨厌了,兴许是有福气,但是那福气大概是不带着自己的,跟温顺的大姐不能比。

于是她就不得不提起来大姐了,“大姐儿还没来,我命苦的大姐儿,在家里时候,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四太太眼圈又湿润了,看着二舅妈,现在这么多太太小媳妇,二舅妈当着面说大姐婆婆不好,谁要是回去学舌了,受苦的不还是她的大姐,所以她希望二舅妈能不能不说了。

要说,也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说,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祯禧说不出来也比划不出来,但是她明白四太太的意思,心里气急,张嘴便开始发脾气一般的厉害,她不哭。

就是生气了,平白无故的也哭不眼泪来,干嚎又未免太幼稚失身价,所以她就在那里咆哮一般的。

“时辰到了,看看咱们的三小姐都着急了,咱们开始了。”

说话的是白姥姥,有名的富贵人儿,说的一嘴的吉祥话,锃亮的宽沿大铜盆里倒入槐枝艾叶熬成的苦水,于是那些老太太大小媳妇们把铜钱扔进去,嘴巴上带着吉祥话,那祯禧扯着脖子看了半天。

确认过眼神,的确是要把自己放在这盛了不少脏兮兮铜钱的盆子里面,很是嫌弃了,放进去的时候,两只腿使劲的缩着往上提,生怕碰到了这一盆水。

还是二姐眼疾手快,给拉着腿放到了铜盆里面,那祯禧觉得铜钱多脏,气的一巴掌拍水,溅起来水有半米高,挨得近的七八个老太太,难免袖子上有几个深色的水滴。

“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吉祥话一套一套儿的,完完全全的,就连二舅妈看着那祯禧这赔钱的丫头,都觉得顺眼了一刻钟。

在二舅妈看来,姑娘的确就是赔钱的,姑奶奶们养大了,白吃米粮不说,还要陪送一副好妆匡嫁出去,娘家人这才算松一口气。

这还没完呢,嫁人到了婆家了,还要担心她是不是干了不体面的事儿以至于连累娘家人丢人,所以在二舅妈看来,生女儿,是个捏着鼻子不得不认的吃亏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