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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快乐(6)

作者: 折青 阅读记录

他想到这里,顺着手臂看过去,视线锁定在水管上,耳边却听得夏尽失笑:“不要想太多,与阳。”

他挨着纪与阳亲亲密密地躺下来,拿过他的腕子抱在怀里,甜蜜乖巧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极为可怕:“别想着叫人,你不会想试探我的底线,对不对呀?”

他挪了挪,凑在纪与阳耳边,叼住他的耳垂在齿间细细碾磨,指尖在纪与阳绷起的腹部肌肉上滑动,给他指内脏的部位。

“人是很脆弱的,从楼上跳下去,会死,拿刀捅一下……说不定也会死。”

他的语气阴森湿冷,像一条湿黏的蛇顺着耳道钻进去,搅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

“与阳这么善良,救了我那么多回,一定不想看见别人死在跟前的,是吗?”他朝着被自己舔得湿漉漉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轻声说。

休眠火山却在此喷发,纪与阳不知从哪里来的怒火和气力,翻身掐住他脆弱的脖颈,看着夏尽眼里的从容变成错愕,又化成伤心痛苦。

“夏尽,”纪与阳双目赤红,慢慢俯下身去,贴着他的嘴唇,用情人间呢喃的温柔对他说:“大不了我们都死。”

纪与阳发誓他当下是确实想杀了夏尽再拿刀自杀的,因此十根手指都按了上去,膝盖也压住夏尽本能挣动的双腿。他眼睁睁看着夏尽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流失,指甲深陷在纪与阳小臂里,瞳孔甚至开始扩散,眼里不再有清明,却也不再有算计。

只剩一层绝望的爱。

纪与阳松开了手。他像被抽空了血肉,干尸般躺在一旁,等待着夏尽恢复呼吸,好在没有等多久。

纪与阳发觉自己下不去手。无关什么杀人的负罪和内疚,他只是单纯不能接受夏尽死亡。哪怕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只要夏尽放了他,他也不会选择报案。甚至如果在日后某一天得知夏尽遇害,他估计还会狂躁到提刀杀人,比初中那会儿的护短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是我的错。纪与阳在心中默念着:是我一手导致了这个局面,是我让夏夏变得不再正常。是我的错。

夏尽艰难地小口呼吸着,吞了几下唾液都没咽下去,纪与阳便将他上身扶起,手掌放在他后背轻轻顺着。他手心有点濡湿,怒和怨都褪去大半,竟开始后怕。

夏尽抚着脖子尽力喘气,感受到后背的热度后怔愣地朝纪与阳望过来,而后扑了过去,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他惊魂未定,却仍是那么信任地搂紧了纪与阳。

纪与阳闭上眼睛,不再看昏暗的水泥墙壁,拥住怀中这具温热身体,只当自我欺骗这还是那个天真懵懂,又不谙世事的夏夏。

“我以为……”他喉管有些变形了,声音也沙哑难听,艰涩道:“我以为与阳真的……”

“我不会,”纪与阳闭着眼,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不会杀你。”

夏尽却径自往下说:“我以为与阳真的不爱我了……”

他什么都不怕,哪里怕死?

他不过是承受不起纪与阳的狠心。不被纪与阳所爱的自己,毫无价值。

第八章 本质搞笑沙雕文

夏尽抱了好一会儿,哭声渐弱,而纪与阳此时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疲惫翻了一番。夏尽察觉到了,乖乖抹掉眼泪,和他并排躺了下来,枕着胳膊看他,伸手抹平他眉心的褶皱。他俩有如一对半买半相送的新人夫妻,同床异梦面不和心也不和。

“与阳,晚安。”

夏尽倾过去给他一个咸涩的吻,随后揽着他的腰安静睡着了。他睡相很好,纪与阳在年纪还能用两只手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夏尽睡脸又甜又可爱,睫毛像一片黑色蝶翼,时而轻颤,脆弱而绮丽。当这双眼睁开了,他就会变成一只淫贱的妖精,瞳仁闪着的都是旖旎诱惑。

纪与阳恨他这样,却又不自觉去想,如果夏尽勾引的是别的男人,会是怎样光景?

他没想明白,就沉沉睡去了。梦里也是夏尽阴魂不散的脸,从六岁那年开始,幽魂般缠绕着他的生命。

梦里的夏尽听从班主任的指挥,不情不愿地用左手牵住旁边人的右手,两处皮肤不知怎么就粘连在一起,扯也扯不开。十几岁的小纪与阳快活得一蹦三尺高,嘴里直喊:我要跟夏夏在一起一辈子啦!

那位夏尽却哭得要断气,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淌,悲伤都快逆流成河了,徒劳地甩手,打着哭嗝说:我讨厌你,我不要跟你一辈子。呜,妈妈,把这个姓纪的讨厌鬼弄走……

小纪与阳浑身血液倒流,心情就像翻山越岭一路磕头去蓬莱只为在三千弱水中苦求一瓢,结果人手腕一翻全倒在村口土狗身上,还说:看到没?给大黄洗澡都不给你。

心情就是这么种心情,那边儿夏尽还哭着要砍手以明志,小纪与阳咬咬牙说:断我的腕吧!

反正最后谁也没断,他俩就跟连体兄弟似的每天手牵手上学,小纪与阳还练就了左手书法。写得是遒劲有力力透纸背没错,不过刚写完就蹭花墨水也很烦。

更烦的是那位夏尽情窦也初开了,不光开,还开满一枝头,这一丛那一簇的,好他妈惹眼!小纪与阳眼含热泪心尖滴血,看着他和一群人高马大的篮球体育生郎情郎意男欢男爱,他只能作为夏尽背后的男人出场,不可谓不卑微。

小纪与阳作为舔狗的狗中之王,潜伏许久终于找了个机会把那个夏尽壁咚在墙上,两眼红成大白兔,发出备胎的声音:你看看我呗!

那个夏尽一双凤眼凉凉地扫过来又移走了,目光相撞不过半秒:看了,干嘛?

小纪与阳发了疯一样扣住他的五指,将他按倒在床,颠鸾倒凤被翻红浪,不知天地为何物。那个夏尽始终双眼紧闭,一个眼神也不稀得多给,嘴唇咬得直往下滴血,小纪与阳舔走了,左手掐着他的下巴大声喊出备胎爆胎前的最后一句:老子喜欢你!你看着我!

他话音落地之后,窗外笑语车声鸟鸣热浪如潮退般尽数消抹,唯有怀里的温度那么真实,真实得好像两个世界重叠融合在一起,时空相交倒错,夏尽放开被蹂躏折磨的下唇,抬眼望过来:

与阳,你终于肯看我一眼了吗?

纪与阳醒了,惊醒的。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不过应该没过多久,因为夏尽还睡得很熟。纪与阳伸手抹了抹额边冷汗,却意外发现双腕和右脚的锁链已经被解开。他坐起身,手肘撑在膝盖上,脸埋进掌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去。

夏尽白净的脖子上有一圈掐痕,一夜过去已经变得紫红,不知道他今天要不要出门,出门又要怎么遮盖。纪与阳想着,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那道痕迹,如同触摸到夏尽的依恋和臣服。

夏尽在睡眠中觉出痛来,皱着眉睁开眼睛,茫然地眨了眨,以为仍在梦中,于是拉过纪与阳的手垫在脸颊下,还无意识地在他掌心亲了一口。那只黑色蝴蝶正落在他虎口处,有点痒。

纪与阳眼看着他做完这一串动作,没急着抽回手,而是挪动拇指,刮了刮蝴蝶翅膀。夏尽痒得低笑起来,可惜他嗓子太哑了,怎么样也不好听。

他终于醒过来,悠悠转动眼珠,抬腿搭在纪与阳身上蹭一蹭:“与阳,亲我一下。”

纪与阳垂着眼没有动作,夏尽也不恼,抬起胳膊把纪与阳上半身摁回去,唇贴着唇,带了点委屈继续撒娇:“亲我一下嘛,就一下,好不好?”

纪与阳几乎可以肯定,不管男女,只要夏尽想,没有勾不到手的人。

可惜他用错了方式。

“你有没有想过,”纪与阳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缓慢道:“如果这是在你的床上,或许我会亲你。”

他预想过夏尽的千百种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怔愣着落下泪来,一双眼借着灯光映着纪与阳,眨也不眨。

“我做错了吗?”他似乎没察觉到自己流泪了,眼里只有慌乱和矛盾,没有伤心难过,“可是……如果不把与阳关起来,与阳就算亲了我,也会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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