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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师,大骗子(5)

说有灾就有灾,说有难就有难,先前他说姬云羲劫数未尽,转头姬云羲就被这些山贼掳去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姬云羲吃力地从怀里摸出锦囊来,那锦囊被刺破了一个大洞,上头还嵌着一枚被折了杆的箭头。

“这是……”宋玄忙捡起那锦囊来,那锦囊上绣着极为眼熟的符文,拿手一捻,里面硬邦邦一块,好似变了形。

倒真是他送出去的那锦囊,只是破烂得难以辨认。

“这是你送我的锦囊,”姬云羲勾了勾唇角,目光似是探究。“若说料中刺杀之事是偶然,这次却是宋先生实打实地救了我一命。”

“这锦囊里的东西替我挡了穿心一箭,如此看来,先生果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姬云羲说。

宋玄听后便是一愣,这误打误撞未免撞的也太过精准,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

而且此时此刻,他又哪敢居功?

他莫名其妙料中了姬云羲的两次劫难,又和姬云羲撞在这柴房里,只怕姬云羲会对自己有所怀疑。

他虽不傻,却也不乐意同心思深沉的权贵周旋,尤其是姬云羲身份尊贵,这种说叫他掉脑袋,就让他掉脑袋的皇子,他是万万不想沾边的。

可眼下这情况,他若不解释,又不知道这姬云羲会不会以为自己勾结旁人害他,才会推算的如此精准。

果不其然,宋玄还没说话呢,就听姬云羲率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绵软无力,似乎比先前更加虚弱了。

“只是宋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5章 心疾

宋玄那锦囊里装的其实是一枚仿制的刀币,并非当真是什么古物,只是那些下九流的骗子拿来忽悠人的假货。

北地武将后代总喜欢携带一刀币,传闻能得武星庇佑,只是平民百姓拿不到刀币,却又担心随军的子孙健康,这才有了仿制刀币这一门生意。

宋玄作为一个同样下九流的骗子,免不了身上留几个,但凡有求武运昌隆、征战平安的,便变着法的推出去,给姬云羲的也没什么例外。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玩意居然真的能给姬云羲挡上一箭。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有了那铁口直断的本事,竟两次都让他给稀里糊涂地蒙对了。

只是看姬云羲那目光灼灼的样子,宋玄已然骑虎难下,只得一撩衣摆,席地而坐,干脆破罐破摔起来:“公子也不必称我先生,在下虽有些断命的本事,却不过是个游方闲人,直呼名姓便是。”

“宋玄?”姬云羲轻声念了一次,那两个音节在他嘴里却出乎意料的好听。

宋玄却顾不得姬云羲的声音,自己在脑子里串了串词,半真半假道:“先前公子虽好意留我在客栈休息,我却见公子八字面相皆是不凡,料定公子命格奇贵,不是我这等人沾惹的起的,这才躲了出来。”

姬云羲问:“你能制住祝阳二人?”

宋玄笑了笑:“在下是市井之人,终归有些市井的法子。”

他见姬云羲没有继续追究,才继续道:“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又和公子撞上了,只怕是天定,在下要与公子度这一劫了。”

姬云羲垂下眼睑不语,仿佛在判断他这段话的真假。

宋玄笑了笑:“公子若是不信我,也无妨,只当我是个闲人。横竖着柴房无趣,有我在,公子也有个人作伴儿。”

姬云羲却忽得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宋玄?”

“嗯?”

“你……”姬云羲沉默了片刻,终究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无事。”

宋玄借着那一点微弱的光打量姬云羲,他的模样狼狈,衣衫上的斑斑血迹格外刺眼,他原本就有些消瘦苍白,如今看来更是孱弱。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睑下带着微微的青,仿佛受了些凉,时不时地咳嗽上一声,瞧着愈发的虚弱。

堂堂皇三子,怎么会沦落到匪寨里,还被关进了柴房?

宋玄想也知道,只怕又是些权贵神仙打架,这位落了毛的凤凰竟碰上了他这只真山鸡,两人还被拢在了一窝。

他忽然想起姬云羲给他的八字,算起来,这位三皇子也不过才十六岁,对于寻常少年正是个遛鸡斗狗、追求女郎的年纪,而这位却身陷囹圄、孤身一人,竟也有些可怜。

宋玄心里盘算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在柴房依着墙迷迷糊糊睡着了,却依稀听见什么动静。

他醒过来,只见姬云羲正倚在墙头,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一手揪着自己的衣襟,好似疼痛难忍,只有额头一个劲儿地往下冒冷汗。

“公子!公子!”宋玄见这情形,便立时清醒过来,连唤了姬云羲几声,却见姬云羲丝毫没有反应,仿佛连意识都不甚清晰了。

宋玄一惊,正想向外叫人,却听见姬云羲艰难地低语:“药……”

“在哪?”宋玄连忙上前搜索,好不容易才从姬云羲衣襟前翻出一个瓷瓶来。“是这个吗?”

姬云羲的没有应声,牙关紧闭,仿佛已经没了意识。

宋玄无法,只得倒出一粒药丸,捏着姬云羲的下巴,强行将那药丸塞了进去。

过了半晌,宋玄正盘算着在塞一粒进去,便见姬云羲的呼吸稍稍均匀了些,一直紧蹙的眉也舒展开来。

宋玄这才松了口气,唤了他几声。

忽见那姬云羲微微睁了双眼,迷迷糊糊说了一声:“你……你没死?”

宋玄哭笑不得:“在下命长着呢,是公子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姬云羲却攥紧了他的手,轻声呢喃:“别走……别死……说好的……”

竟又这样睡过去了。

不知道将他认成了哪个。

宋玄想抽出手来,却不想那姬云羲迷糊中怎么也不肯松手,只低声地念叨着什么。

就这样过了半宿,姬云羲的呼吸才逐渐变得绵长,想是睡过去了。

次日一早,宋玄再醒来,便见自己的头正靠着姬云羲的,两人如同取暖似的相互依偎着,他一动,便惊醒了身侧的人。

姬云羲见两人的情境一愣,忍不住漏了几声咳嗽。

宋玄的手被攥了一宿,如今见姬云羲醒了,才不动声色的抽回来。

姬云羲垂眸瞧了瞧自己的手,轻声说:“宋玄,多谢。”

宋玄闻言微微一叹,他虽靠着察言观色,知道了姬云羲体弱多病。

可他这是头一回见到姬云羲发病,竟是这样凶险的情形。若不是碰巧同他关在了一处,昨夜姬云羲便已经一命归西了。

只怕再这样关下去姬云羲真要死在着柴房里头了。

宋玄莫名生出了些怜悯和歉疚来。

虽然他也不过弱冠之年,可终归对方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自己却几次诓骗。先前为做姿态,态度也不甚客气,好像是有些不地道。

宋玄有意缓和关系,便左右环顾、拾掇了一下地上的稻草,堆出一个软塌来,对姬云羲道:“公子……挪挪位?在墙边怕睡着腰疼。”

姬云羲的声音似乎永远都四平八稳:“我小腿上有伤,站起不来。”

宋玄这才晓得,姬云羲衣摆上的斑斑血迹从何而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柴房里头只有两个人,还是因为他那点歉疚的心思,宋玄竟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要不……我帮您?”

姬云羲点了点头。

宋玄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他只诓过病人,从未服侍过病人,哪里晓得要怎么做,低头间姬云羲向他伸出手,只把心一横,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姬云羲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他本意只是想要宋玄扶他一把,却不想宋玄竟然莽撞至此。

只是宋玄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正眼睛冲着棚顶呢。

宋玄轻手轻脚地将姬云羲放在了那一堆稻草上,又问:“公子身上带伤药了么?”

姬云羲没答话。

宋玄从箱笼里又翻出一瓶药来:“这是外伤止血用的,公子或许用得上。”他不晓得姬云羲受的什么伤,只见那衣袍一角的斑斑血迹,猜他是外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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