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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师,大骗子(151)

对于姬云羲来说,一个怪物,一具行尸走肉,都远远要比一个人值得信任。

觉远的刀子刺进了南荣君的眼眶。

鲜血淌下,一旁荧惑公主的尖叫中带着无尽的恐惧。

刹那间,狂风大作,室内的烛灯纷纷熄灭。

一片黑暗中,祝阳护住了姬云羲,高声喊着:“护驾——”

一个黑影搅起了众多侍卫的混乱。

待烛火重新亮起。

南荣君原本身处的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滩鲜血。

觉远手中的刀也消失了,脸上竟有几分惊讶的模样。

荧惑公主还在原地,反倒低低地笑了起来。

“苍野……是苍野将军。”

姬云羲静静地瞧着她,神色淡淡:“你被丢下了。“

她却笑的放肆:“那又怎样?南图可以没有公主,但不能没有大祭司。”

姬云羲抬了抬手:“传令,京城戒严,让他们挨家挨户地去找。”

“你找不到的。”荧惑冷笑。“有苍野将军在,你们别想动大祭司分毫。”

“你是个魔鬼……我是不会给你们机会折磨我的。”说着,她的嘴角竟缓缓淌下血来。“三年、五年、十年……无论多久,我都会等,有苍野将军,有大祭司,南图迟早都会为我报仇的。”

荧惑的眼神凶狠,鲜血一点点从她的口鼻涌出,破坏了她精致美丽的脸:“我在这里等着他们。”

姬云羲瞧着她,兴味盎然地笑了一声:“好。”

“我送他们来陪你。”

多少年后,人们再去考究南图与大尧的战事起源,大都推及到这莫名的一夜。

这一夜,南图长公主病卒,大祭司匆匆归国,路遇流寇,为流失所中,伤左目。

很多说书人编造了离奇的故事、香艳的情节,总是离真相甚远,却能引得高朋满座,叫好连连。

可无论是红颜、诅咒,还是真实的憎恨、鲜血,都被掩盖在这茫茫的夜色之中,随晚风散去,再无人知晓了。

第72章 前路

姬云羲这次当真是把大尧的朝堂捅了个大窟窿。

朝臣清洗了将近半数,不过一个月,告老的告老,称病的称病,留下来的也是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临近年关,朝堂却愈发萧条起来了。

宋玄这边还要拉上姬云羲,给陆其裳赔着笑脸告罪:“前些日子委屈陆大人了。”

姬云羲的神色冷冷淡淡,他虽然清醒了,却还记得这陆其裳撺掇宋玄逼宫一事。

若不是宋玄为他说好话,还分析利弊,说如今朝堂离不开陆其裳,他早就将陆其裳整治了。

“不敢,”陆其裳皱着眉,目光在姬云羲和宋玄二人之间游移不定:“只是……”

宋玄笑着说:“我先头跟你说的并不是假话,我与圣上的确有私情,只是圣上先头让那南图来的祭司蛊惑了心智,才……”

他将南荣君的本事、以及这几日发生的事都大略提了提,隐去了自己读人记忆、记忆回流的一节,只说姬云羲是自己冲破了桎梏。

陆其裳犹豫了片刻,还是再次确定:“你当真是自愿的?”

姬云羲忍不住冷笑:“我看陆相是牢饭还没吃够。”

竟敢质疑起宋玄对他的情谊来了。

陆其裳在这牢里关了一回,反倒胆子大了:“圣上既然将我提出来,就说明我陆其裳还有用处,若是我猜的不对,圣上就将我送回去吃牢饭吧。”

他的嗅觉最是灵通,纵然是姬云羲失忆,他悖君谋逆的罪名也是实打实的。

而如今他被完好无损地放出来,还有堂堂国师压着圣上给他陪笑脸,想也知道缘由。

因为姬云羲捅的篓子太大,收不了场了。

果然,姬云羲还没来得及还嘴,就被宋玄一把按下,还悄声在他耳边道:“给我乖一点,再给我惹祸,我要收拾你的。”

姬云羲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一边去,脑子里竟开始考虑宋玄打算怎么“收拾”他了。

宋玄笑着给陆其裳倒茶:“陆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陆其裳原本没见过这两人私下相处的光景,如今见了,反倒信了宋玄的话。

这样的随意默契,是做假不得的。

陆其裳也没有心思为难他,喝了几盏茶,润了喉咙,才开嗓道:“依我看,南图之事,你们也不必太过心焦。若是他们有光明正大打来的实力,又何必要那大祭司亲自来搅这滩浑水?”

宋玄犹豫了片刻:“你的意思是……”

“南图当年被大殿下打怕了,伤了元气,这些年休养生息只怕还不够,想要报仇,怎么也得等上几年,如今不足为惧。”

陆其裳将空茶杯放到一边去:“问题是,现在不来,不代表以后也不来,有些事,你得记着,准备好,才不至于被人家打个措手不及。”

宋玄点头应是,又递给他一杯:“那如今朝堂上……”

这才是最棘手的。

朝堂被姬云羲这一番血洗,竟是无人敢言,无人可用,本就死气沉沉的朝堂,如今更是一片寂静。

陆其裳皱着眉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如今朝上的光景,未必全然是坏事。”

“大尧走到现在,也已经到了年头,太多弊病是自上而下,积重难返。”陆其裳脑海中隐约有了一丝念想,却抓不住具体。“如今圣上亲手将上层洗牌,反倒是重新清理的好机会。”

宋玄不懂这些,犹豫了片刻:“可如今辞官的奏疏都要淹了圣上的案头了,我只怕……”

“不破不立。”陆其裳说到这里,竟连自己都理顺了,眼神亮得可怕。“宋玄,我等得就是今日——不,我之前根本不敢想会有今日的局势。”

“这是上天赐给大尧的机会。”陆其裳整个人都在熠熠生光。“明年科举三月会试,到时侯仍有一批新人补上,趁此之前清吏推新法——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宋玄见他说的兴奋,哭笑不得:“那年关在即,如今各部官员都少了许多,这如何是好——”

“该如何就如何,”陆其裳冷笑一声。“你当大尧真的需要这么多官员?太祖时官员不足此时十之二三,不照样过来了?都是些寄生虫罢了,清就清了,不对,应当说清的好才是——”

宋玄怎么也没想到,姬云羲这回失控,落到陆其裳这儿,还莫名成了一件好事。

“那昭夜台……”宋玄想起姬云羲暴怒时产生的这么一个东西。

“留着,”陆其裳果断地说。“如今要大动干戈,朝纲不稳,昭夜台是最好的一条鞭子——前提是,这条鞭子得听话。”

宋玄瞧了姬云羲一眼。

姬云羲懒洋洋地说:“这世上没有比觉远更听话的了。”

宋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另外,”陆其裳皱着眉道。“此事只有你我,还不足以成事,你改日将那温朝辞弄来,我得好好教教他。”

宋玄不解其意:“我瞧着温大人于变法一事,并无心得,叫他来有什么作用——”

温朝辞也是倒霉的,刚刚得了宋玄的保证,就遇上了这一桩大事。

至今别说温相了,好好活着都得多亏他机敏圆滑。

“我们这样大刀阔斧,总得有个唱白脸负责口腹蜜剑、两面三刀,才能稳定人心。”陆其裳说。“我想不到比他更好的人。”

当日白相之事,别人不明白,在陆其裳的位置却是看的最真的。

那君子温朝辞,当真厉害。

宋玄这么一琢磨,好像他说得也对。

忽得笑了起来:“若是你这么说,我还得给你举荐一个人。”

“方秋棠?”陆其裳反应极快。

“正是,”宋玄想起那只狐狸要被拉来做苦力,心里就觉得好笑。“要成事,少不得他方大财主。”

不但是苦力,对于资金的谋划运作,甚至是千奇百怪的思路和点子。

整个大尧,都找不出第二个方秋棠这样的怪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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