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霹雳布袋戏同人)〔白黑〕雪迹(34)+番外

作者: 崎人 阅读记录

「汝只有一条路。」闇踪瞇着眼,缓声说道。

「那就是,成为魔剑道领土的一部分。」

他要北燕成为魔剑道名符其实的囊中物。再加上早已成为臣属的匈奴国,这就是他渴望已久的版图。

一个,足以睥睨任何势力的强盛帝国。

强盛到足以向世人证明,他的的确确是胜过前任魔皇诛天,胜过他的父亲。

而魏诹臣看着这样的闇踪,也的的确确是想到了前任魔皇诛天。

他想起了多年前,前任魔皇诛天踏破了西疆皇朝城墙的那一天。

那一天,皇朝之人尽灭,不留活口。

唯有他。

魏诹臣抿紧了唇瓣,看着闇踪下了一道又一道与当年相仿的命令。

他看着丹利单于与他的家族一个又一个人头落地,鲜红色液体自尸身向周遭漫开。

他看着鲜血染上了闇踪的鞋靴及披风,染上了他那从不沾血的夜叉剑。

闇踪的脸上身上,有着喷溅的血液。那些腥红色的液体划过闇踪略显苍白的脸,将他本就不属凡尘的面貌衬得更加妖艷偏邪,又或者说是无比狰狞。

魏诹臣忽觉背嵴一阵寒冷。

他纵使可以理解闇踪何以如此,却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

他湛蓝色的眼眸逐渐黯淡,纵使依旧不动如山,心底却不断反诘自问。

他开始觉得这一切变得陌生并且难以想像。难道这样的屠杀,就能让他们得到想要的?这难道,真的就是他与闇踪所想要的?

魏诹臣的心底既徨且慌。他甚至怀疑起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有何意义。

他想见闇踪。

他必须从闇踪身上得到答案。

然而面对他的疑问,闇踪却只是冷眼相看。

「魏诹臣,魔父已经死去十二年了。」

「汝难道不认为,这时间已经太长?」闇踪话语顿了顿,復又续道:「吾已让右护法着手准备登基大典一事。一旦战胜,吾便可顺理成章成为魔剑道之主。」

「而母后与权姨,在这之后也将还我魔剑道江山。」

「在你我愿望即将达成的现在,你却问我这一切有何意义?」

魏诹臣张了张口,便是再也说不出任何想问的话。

他自认从未忘记过初衷。闇踪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

倘若他初心未改,那么又为何他此时竟感到心虚?他却又为何觉得,此刻闇踪的神色,淡漠得教他心惊?

闇踪看着魏诹臣神色徬徨,蓦地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魏诹臣,你认为,玉箩何以会有了孩子?」

魏诹臣愕了愕,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不懂闇踪这问话的意义。又或许,他懂的。但他只觉得难堪,所以他调开了自己的视线,不敢看向闇踪。

「臣…不知。」

闇踪见其神态如此,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是垂眼说道:「终究,你不信我。」

这句话彷彿隐隐有着嘆息,又或者是哀悼之意。

原来,他们耗尽了力气来到这里,却仍是走上了这一步。

这一步,无可挽回。

闇踪闭了闭眼后转身,不再看向魏诹臣。

失望、伤心、愤怒,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他从来深信,无论他俩分开多久,距离多遥远,都不足以改变他们对彼此的信任,又或是其他。

原来,他终究是错了。

魏诹臣只是个人。

人类,最是多疑。

人类,从不值得信任。

闇踪的视线停留在了夜叉剑之上。他看着那剑锋有着血痕,斑斑驳驳的不甚清晰。他几乎、就要有着想将之毁去的冲动。

因为这把剑,不只代表着他,也是他们。

而他们已经,名存实亡。

「本太子累了,汝离开吧。」

这是第一次,闇踪私底下在的魏诹臣面前以「本太子」自称。魏诹臣察觉不对,却已是不及。

他此刻,终于明白自己错了什么。

错在他的心,不该动摇。

他每怀疑一次,他的心便动摇一次;而他每动摇一次,便是敲打了一次原本固若磐石的誓言。

他方到此时才明白,原来从前闇踪对他的每一次询问,都是因为看见了他的动摇。

说到底,原来闇踪从来就是最明白的那个人。

他看着闇踪的背影,心头从未如此沉重过。

即便是月灵公主死在他面前时,都没有。

他退离闇踪的营帐,重新踏进星斗满天的黄沙之中。这片景色他已看了十数年,再不能熟悉,他半生戎马,到今天方真正要画下了句点。

然他心中,无半分喜悦。

第二十五章

不月后,魔剑道大军班师回朝,举国欢腾。

在众人心中,闇踪的功绩无可比拟,他的地位、已与魔皇诛天无异。甚至可能更高。

催促登基的唿声越来越高,即便是权谋如妖后权妃,此时也难以力挽狂澜。眼下时局已是再无可发挥之地了,因此,在权妃的劝说下,妖后终是放了手。

她俩在这最后,便是与闇踪达成了协议。协议从今往后,直至闇踪死前,都不得再干涉魔剑道之事。

接着,闇踪便是拿出了一份手谕。

妖后与权妃面面相觑,竟是不知闇踪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

那密蜡所封着的捲纸,上头有着魔剑道的象徵图案。权妃伸手代妖后接过,脸上却是显了担忧。

「好姪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闇踪略略垂眼,沉声道:「以防万一。」

此话一出,便是教妖后权妃震惊,闇踪却是不再解释,转身离开。

而她们这时才察觉,闇踪已失了往日神气。

离开后的闇踪,不过就是看着自己的江山。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江山了。

他称霸了西域领土,终使得魔剑道成为了一方霸主。

在所有愿望都已实现的现在,他还有什么好挂心的?

自然是,只除了一人。

魏诹臣此时就正隔着一步之遥,站在他的身后。他抿着唇瓣,沉默地像个影子。他看着闇踪批阅着奏摺,或是与右护法讨论着有关数日后登基大典的事。右护法毕竟是老臣,闇踪总有许多事尚得仰赖他的指点。

他看着闇踪指点赏赐各部将军,并以纸伞掩薄命、火狮子怒吼二位将军为首,重新分配了职位。他知道二位将军为旧识,论作风一者冷静一者武勇,左右互补之下必是合作无间。而今再度受封,不啻是为拢络人心的好手段。

他看着闇踪与右护法讨论他的子嗣,然后想着那之中竟然没有他可以介入的余地。

内忧外患皆已平定,唯一的继承人也已诞生,魔剑道再无后顾之忧。

然后,日復一日,他护送着闇踪返回太子殿,看着他闭目睡去。

他在那之后离开太子殿,却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闇踪便是醒了过来。

他早已无法入睡。

他将魏诹臣的麻木看在眼里。他想着这或许是他在考验他脾性的极限。他想他们何以僵持至此?难道是想看谁先一步认输?

闇踪嗤了一声笑。

那人,自然不会是他。

这样的日子持续重复着,直到闇踪登基的前夜。

闇踪站在太子殿内,看着面前那件右护法差人缝制的新礼袍。

黑红底烤金边,蟒龙飞翔于其上。绣工一丝不苟,色度拿捏也有分寸。

这样的一件礼袍,前任魔皇诛天也有,现正就在太庙中、他的尸身上。

闇踪细细地看过它的每一条纹路。他回想着当年,前任魔皇诛天穿着它,是多么的意气风发、霸气威武。

而魏诹臣在他身后,也同样看着这件礼袍。

他想着在明日登基大典上,在众人的眼前,闇踪就要穿着这件礼袍,坐上了他们奋斗了半辈子的位子。

他想着当时的闇踪会有多么的不可一世、志满气骄。

那么他呢?

魏诹臣鼻息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