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戏同人）【鳞鱼鳞】彷若深海(21)+番外

「如果不能直接让他收手的话，史家那边也不会轻易接受。这东西不会刊出来。」默苍离也不可能坐视爱徒被无辜牵连。事情的起因是自己，鉅子舌的精神摧残总归避免不了，海境师相不由得一阵悲从中来。

「嗯。」北冥封宇看着欲星移泰然自若地收拾那些纸张，知道自己非问不可。「玲姬和皇渊说……你……」他不知道自己在拘谨什么。「……像皇渊那样？」

北冥皇渊的出柜倒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因为真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九岁时在海境的慈善餐会上遇到同龄的八纮稣浥，一见面就求婚了。他们的父亲，一个是海境的主人，一个是海境的普通职员，两个男孩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共通点。但那从来就不足以阻止皇渊的决心。这其中也有北冥封宇和北冥流君的纵容，前者以长兄的身分在父亲面前各种维护，后者则是直接给予支援，让皇渊从九岁追爱追到二十九岁。

北冥封宇忽然有些希望流君还在这里，这个弟弟对于说出同性恋这三个字倒是一点都不避讳，也不在乎旁人会不会感到尴尬。『皇渊就是同性恋，这有什么问题吗？我还是疼他。』虽然北冥封宇对此也拥有一样的立场，但他却发现对自己而言这很难说得出口。

他并非为自己感到羞耻。而是因为承认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失去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人。北冥封宇只好以一种沉默的方式避开谈论那三个字。

「像皇渊那样……？」师相轻声重复了一次，然后才瞭解这是什么意思。他成功克制自己没有露出太强烈的反应。相反的，他几乎能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方式回应。这或许可以归功于那张照片，那些荒诞不经的指控，他明知那与自己无关，所以随后来的其他指控，他竟然出奇的能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面对。

「……这个，大家都知道吧。」但欲星移还是避开了好友的视线。若在二十年前，他当然不可能如此轻松的承认。但如今世人的价值观似乎不同了，而且他们已经经歷过皇渊的事情 ，他知道北冥封宇对此并无明显的恶感……他还是一样疼爱皇渊，就算遭受背叛也能原谅弟弟。对北冥封宇而言，性向并不会增加或贬低一个人的价值，当欲星移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一方面觉得解脱，一方面却又越陷越深。

而且，师相也能感知到旁人在这方面对他的看法，他对女性显而易见的毫无兴趣，还有他长年以来的单身方式早就让一些年轻男性认为可以藉此接近他了。至少在北冥家，除了北冥封宇以外的人恐怕都很清楚。而对于好友本身，他的迟钝想必只是因为不愿意接受师相也有那种显而易见的缺点吧。对封宇而言，这恐怕还是一种缺陷。

北冥封宇什么都没说。事实上，他的反应近乎于毫无反应，他眼神空白的看着师相，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承认的时候说得很轻松，但欲星移还是感觉到了明显的尴尬。「啊，我的好友竟然这么不关心我，真是做人失败。」

「星移，我不是，我……」

面对好友的慌乱回答，欲星移忍住不嘆气。「你不会想把我送进医院吧？」

这次轮到北冥封宇避开了视线。「……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可不会只抓走你。」他说这话的时候胸膛起伏，似乎还是十分不安。但至少能开玩笑了，气氛也为之一变。

「说得也是，但我不太想在医院里跟皇渊作伴。好吧，我得先去解决这件事。」

海境师相以一个十分正当的理由掩饰自己的落荒而逃。

而留在原地的北冥封宇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彷彿迎头挨了一棍那样，脑中嗡嗡作响，完全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玲姬说：这也不算什么祕密了。星移说：大家都知道吧。

『只有我不知道。』北冥封宇想。他未曾察觉，自己对于好友的全然信任与毫不怀疑竟会带来这样的后果。对于欲星移不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他从来不去主动深究。

在过度混乱的情绪间，强烈的委屈感涌了上来。大家都知道。但只有我不知道。而且，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他和谁交往过？对谁一往情深过？为什么大家都知道？那么他现在正和谁在一起吗？其他人也都知道师相的情人是谁吗？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虽然心事重重，但秘书提醒他接下来还有几个会要开。于是北冥封宇打起精神，先将这些私事放到一边，将自己调整到工作模式。

在那之后的一整天，他没有再见到师相，午砗磲说师相叫车出去了，大概是去解决那份报导。北冥封宇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好担心的，史家那边不可能接受这种污衊，先不说史艳文，史精忠的叔父应该会直接撕掉那隻幕后黑手。

晚上北冥封宇参加了应酬的餐会，在那之后又开电话会议，深夜时才疲倦万分地回到家。孩子们都睡了，他不自觉地走到师相的客房去。那是一间充满生活感的房间，很干净，但主人随手用的东西都没有收拾。管家不会收拾，因为那是师相的私人房间。

他抽起挂在椅背上的薄围巾，像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寻求解药似的将围巾贴在脸上，认真地唿吸。他在欲星移的床上躺下，连被子都没有拉开。他侧躺着，闭上眼睛，总算能够静下心思考。

在大约三十秒之后，北冥封宇站起来，将围巾挂进衣柜，关灯，离开客房。他回到自己房间打电话给私人律师，约好明天早上见面的时间。他要求对方推掉所有预约，第一个处理自己的事情。

隔天早上九点钟，他们在律师事务所见面。北冥封宇彬彬有礼地说了声早安，然后告诉律师，他要离婚，请马上检查他的婚前契约书。

第十章

北冥家的家主每段婚姻都有缜密的婚前契约，而第三次的契约书又比第二次的厚重许多，足足三大本，每本都有百来页。契约中将一切都准备得毫无疑虑，包括两人婚后如何生活，如何做出决定，应该遵守的规则，还有离婚时的种种前提与条款。

所以北冥封宇如今要重获自由的条件也十分清楚明白，他将会付出庞大的财产，因为在这次的离婚中，女方没有任何过失。北冥封宇本人拥有的股权原封不动，海境那庞大的律师军团与董事会不可能容许家主的婚姻造成股价动盪，但他自己个人名下的资产却岌岌可危。在初步的计算之下，他可以说是从非常富有沦落到一贫如洗。虽然以北冥家的标准来说，那种一贫如洗依旧可以维持相当有水准的生活，但北冥封宇恐怕将要为几个孩子的大学学费与生活费开始烦恼。

律师再三建议自己的委託人去做婚姻谘商，或者至少留下相关记录，这样做资产分配的时候会更有筹码。但北冥封宇拒绝了。「不需要浪费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今天就能签字。」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还要通知未珊瑚的律师，还要经过协商，还要准备许多文件。

「请问师相知道这件事吗？您的妻子是董事会成员，而且参与许多执行中的计画，这恐怕牵连甚广。」事实上，律师简直紧张得想冲出去打电话给师相了。但基于保密原则，他必须让雇主亲自做这件事。

能越快离婚越好，北冥封宇很清楚他不可能隐瞒欲星移独自完成这件事。于是在交谈半小时之后，他回到车里打电话给师相。

那天是星期天，欲星移正巧睡得晚，而北冥封宇在电话里说的第一句话几乎让他摔到床下去。

「别问我为什么。」那种君王的口吻让师相马上头疼起来，听起来几乎是冷淡的。多年以来，北冥封宇对他这样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要想阻止这件事。我现在随时都可以签字。」

「……夫人知道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