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故意的!”言晏手上再推推他,可是因为周是安欺身的架势,力道变得很假把式。
“唔,”他摇摇头,再浮浮嘴角,“我是成心的,”凑在她耳边轻声道,狡黠措辞,“精诚所至的诚。”
二人面对面站着,视线与气息好像都粘连着,言晏自觉身体里好像哪一处有着微微的痛感,她很难意会到这便是血液脉络里情动沸腾的感觉。
下一秒,周是安劈头盖脸地吻叫她领会得彻彻底底。
离上次他们在度假山庄会面,又过去小十天,言晏来不及问他是不是刚出差回来,再想想他刚才在楼下好像有说过。
男女从生理构造到心理建设上都有着天壤之别,言晏对于数日不见的情感寄托,大概会转化成言语告诉他,我确实有点记挂你。
可是他却是天生的行动派,来势汹汹又如狼似虎,好像这些天的不得见,是她单方面的造成的,所以他得从她身上讨伐点什么。
他不轻不重地在她脖颈处咬了一口,疼得言晏微微一挣身子,这一挣本是本能反应,可是好像不小心拿身子抵触到某人同样的“本能反应”。
周是安微微闷哼一声,言晏即刻绷着背,不敢动弹。
她那涉世未深的露怯又难堪的微表情,太着人心火,可是找还回理智的时候,才劝自己守住溃线,他早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了,与其说他在重拾起感情上的信心,不如说他在努力经营下一段人生。
他也与言晏说过,他们未必百分百能修成正果。
可是他朝那个方向向往着。
所以,他招惹她的方方面面,都希望她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
而不是因为他一时把控不住、拆之入腹的人之大欲。
*
谢礼宾回来的时候,周是安正巧刚从楼上下来,不等前者开口,周是安先假势作揖地恭喜他,喜获千金。
“你搞什么名堂,像个小孩子没定性呢。分分合合的,你今年十八还是她十八!”谢礼宾光火得很,实在看不惯周公子这尿性。
周是安摸摸鼻梁,难得吃瘪的表情,“是,小舅教训得是。”
“去你的小舅!”谢礼宾不吃他这套。
“你说的?”周是安恣意地拿手指虚指他,“没这层关系,你这两年,起码有三成以上的进项该归还给我!”
周是安说这话不免承认假公济私了。
他也不妨承认这一直被几个好友捉住盘问的一处短处,“不想结你这一裙带关系的话,你认为我会一直给你亲力亲为地保驾护航?”
“所以说,周是安,你是个小人!”谢礼宾拿气话噎他。
某人挑挑眉,“嗯,真小人比你伪君子来得坦荡,不谈咱们谁相就了谁,我和你甥女的事,对你而言,没半点损失。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平日里又有怎样的男女关系,你除非瞎了,才给我说不清楚!这颠三倒四地对我一直看不顺,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你……”
“嗯,我什么,我在等着小舅赐教呢!”周是安再拿话激他。
谢礼宾见不惯周是安低姿态,可是眼瞅着他重新端起几分架子,又很不对付,到底是个公子哥,硬起腰板来,还真他没办法。
谢礼宾看一眼不远处楼梯口一言不发的言晏,刚想拿言晏说事,周是安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假蔑一笑,“咱们清算咱们平日的交情,不要扯上女人,莫说她只是你甥女,即便是女儿,你也做不了她心的主。”
谢礼宾这下是真得被周是安气着了,“所以说,周总这趟过来是来逼宫的,而不是来讲和的?”
“……”周是安斜睨他一眼,“啊,因为我发现,好赖不分这一点,你们甥舅太像了!都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
外面门楼厨房里,外婆热火朝天地忙着中午的饭。
言晏眼见着堂屋里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你们要吵就到外面吵!”
言晏几步走过来,从他们站的距离之间,再格开点距离,生怕他们真得动手起来。
她对谢礼宾说,“你别多了个女儿,就一门心思地窝在丈母娘家,你的老母亲门前冷落的,也该回来看几眼!”
再扭头朝周是安,“这是我家,不是你办公室,你们别假借着我名义,拿名衔、钱财斗法!”
“还有,他怎么说也是我舅舅……”
于是乎,周是安一口老血,K.O.
女人本就是个不讲理的生物。
何况她正得宠;
何况她拿楚楚可怜的眼睛睨周是安;
何况周是安最怕听的一句“怎么说也是……”
这和女人就不能讲理了,还是自己的女人,就更什么理都说不通了。
周是安当着谢礼宾的面,生受了言晏的话。
怎一个委屈了得。
这样,还不算爱?
作者有话要说: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出自唐·朱庆馀《近试上张籍水部》
原诗是自比新妇,借喻问文章是否合适,这里就粗浅理解字面意思罢,引用一下,注明出处。
第50章 第十八章、骤雨铜绿(
周是安再一次出差前,他托言晏帮他办件事。
“什么?”
他从客厅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结婚请柬,递与言晏,后者纳闷地打开,“……小哥哥要结婚了?”
“说了不准叫他小哥哥!”言晏第三次来周是安家,这一次,他总算有待客之道了,细心替她削苹果,不时还拿蔑视的目光睨她。
“就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言晏很不以为然。
周是安不动声色地继续削苹果皮,屋内南北的窗都洞开着,风一灌,彻底的通透,言晏贴在一张单人沙发的身背后,继续看手里的请帖,她由衷赞叹帖上新娘子的照片很漂亮,“只知道他有女朋友,不成想,这么年轻就要结婚了。”
话一出,没人应她,倒像是她自言自语了。
本该削给她这个客人吃的苹果,也被座上的主人自顾自地啃了。
言晏:……
后来的日子里,姚丽珍对于小儿子相中的这个言小姐都是一个印象,漂亮是漂亮,削肩背、水蛇腰,清秀动人,就是脾性太冷,不像大儿媳妇那样不笑不说话。
可是老太太见她那天生反骨的老二欢喜得很,也宝贝得很,真真像宠女儿般地由着言晏闹脾气,姚丽珍看在眼里,不争气在心里,气得老是拿糟心话搪周是安:你也是该受得这些个气,自小没人给你气受,也不敢给你这二爷气受,现在倒好,找了个媳妇,生受着,该!
周是安反过来苛责亲妈,到底大嫂不是母亲嫡亲的媳妇,没那么多成见,也不敢有多少话说,怕招人家闲话。现如今可找到婆婆的觉悟了,处处挑言晏的不是。
“她太热情待你,你说她格局小,市井气;太谦恭了,你又嫌弃人家性子冷,老太太,你现在是太难伺候!”
“你不说你偏帮着你的人!”
“你都说她是我的人,我又为何不能偏帮几句……”周是安不是个喜欢在家长里短里辨是非的人,他说有些话他只说一次,“婆媳问题,家家都有,不只我们周家。再有,目前为止,就你说她了,她没说你一个不是,她要是说你,我也会帮你说几句。总之,性格磨合的问题,我们不上纲上线,你只看到她冷的一面,没看到她热的一面。”
“她在我眼里,孤傲独立,精神上物质上都尽可能不依附旁人,可是家庭多少影响了点她,缺爱却又极致的理智派,她自小的认知就是不轻易麻烦别人,能即刻还掉的人情绝不拖欠,所以她不是待你冷漠,而是她不知道如何亲近你。”
“妈,看在她是我在意的人份上,少些一般婆婆的严苛,她与大嫂相比,绝不会少半分儿媳的自觉。”
言晏与周是安的独处,至今没太放得开,尤其她知道他是故意拿她逗闷子的时候,她连寻常女友该有的娇嗔,她都会做不来,外面时近黄昏,她撂下这说了半茬的结婚请柬,说天不早了,她得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