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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微微起(59)+番外

“不用了、”言晏疾言拒绝。

“在怕什么?”周是安看穿她的胆悸。

“……”

周是安轻笑出声,从床边站起身来,打电话给小汪,拨通前意简言赅地告诉她,“那事儿在于你情我愿,你不乐意我也不大高兴。”

言晏:……

至于为什么非得言晏在这留一晚,周是安一本正经地解释,因为他今天真真切切学到了,什么叫“夜长梦多”。

“宵小之人太多,我一不留神,差点就被人钻了空子!”

周是安说,他们正式关系确立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言晏得给他正名男友的身份。

怎么正名?

留下来,简单粗暴,没毛病。

*

言晏在里间泡澡,温汤的水,顷刻间让言晏活了过来。

她不知道是夹杂着香薰气味的氤氲热气叫人放松了下来,还是因为此情此景里的人叫她欢心了些,只觉得心口间盈盈的热流在回荡。

打认识周是安起,他在她面前没说过这么多的话。

当然,他的情真意切一半还是因为过去那人。

在今天之前,言晏都认为她之所以不想和周是安试下去,是因为她觉得她可能赢不过他心中的白月光。

那位舒小姐几句话也确实伤到了言晏的自尊,她甚至都不想问周是安是与不是。

今天,周是安就那么刻意地承认了,言晏心里是难过的,才想一逃再逃。

也许这也是周是安耿耿于怀的执念,可以与你从此路人不逢见,却不能接受从头至尾,他(她)不过是个替身。

所以他承认,这些年没有刻意地去忘记那位舒小姐,只是时光太容易把人抛,时间无情还是人无情,商榷不出个答案,曾经握在指间的沙,也早已留不住。

如果可以,务必轻易再回首。

他一手握着早已结疤的过去,一手递着虔诚的未来,没有巧舌如簧的永远、一定,再诚意不过的面孔,言晏拒绝他,好似对于他便是一种错失乃至欺侮。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

悲伤是真的,眼泪是假的。

论攻心,周是安完胜。

*

言晏还浸在温水里胡思乱想。

门外的周是安简单敲两下门,直接进来了。

言晏双手交叉在胸前遮掩什么,随即拿背对他。

她还没出言不逊些什么,浴缸外的周是安就先开口了,“东西拿过来了,……,不小心瞄到你锁屏上的信息,……,你最好还是先看一下……”

周是安口吻很严肃,没任何儿戏的影子。

……

言晏因为晚上是上船的活动,出来前没带手机,一个小时前,蒋文煜给她发了条短信:

我爸走了。

临了,我还是说了些不该说的。

言晏湿手握着手机,良久未曾出声。

倒是坐在置物凳上的周是安替她主张,“不回他电话?”

“算了,他短信给我,也许就是不想开口说话。”

有些伤口,是要自己舔舐的。

“蒋伯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曾经很羡慕蒋文煜,……,他爸爸真得脾气好好,无论妻子多少牢骚他都闷闷受着,做得一手好菜,小时候冰天腊月地跑到蒋家,蒋伯干活回来都会投一块热毛巾擦把脸,他老是要给我们俩也擦一擦,每回都把我擦得火辣辣地疼。后来再大些,他就老是开我和蒋文煜的玩笑,我有段时间都躲着他走,……,从他检查出病来,我就很少见他笑了,……”

“这十来年,其实蒋文煜的妈妈熬得很苦,我时常听我外婆说,老蒋走了,其实香儿是轻松的……”

“我听这话,心里是寒的,可又是事实,长年累月的病着,再多的夫妻情分也都日子磨平了。虽说轻松是种解脱,可是对未亡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辜负……”

“其实我恨了我父母很多年,可是一想到如果父亲真得和我妈绑着过日子到现在,恐怕也什么书生意气都磨没了,你不知道我妈那人心气有多高……”

“怎么不知道,看你就知道了!”周是安成心逗她。

言晏缩在渐渐变凉的水里,苦笑着摇摇头,又黯下神色。

其实无病无灾,无怨无悔,钱财不短,举案齐眉到白头,真得要花光所有的运气。

周是安点一支烟听言晏因突来的变故感慨神伤,吞吐间,袅袅的青色烟雾,散在水汽里,他探探水温,说再加点热水,说着,合衣就迈进了浴缸里,因为他的侵入,顷刻间,漫出去了好些水。

言晏失色往边沿处躲,羞红透了脸,也张不开嘴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重新注入的热水,因着二人挪动的痕迹,涌起了微浪,打湿了他指间的火星子,周是安索性丢了的烟,朝她哑声道,

“过来。”

第48章 第十七章、何处深闺(

东方曦光之前,庭前是沥沥的雨。

留一扇开着透气的窗前,有凉冽的空气随风潜入。

言晏认为这样的天气,是双休日赖床的绝好timing。

于是,外婆日常的喊她吃早饭,她就含糊地应着,言晏知道,离老太太下一波再喊,起码还有半个小时。

她在纱帐里,换了姿势,继续补眠,也不知囫囵了多长时间,老太太的声音又在楼梯口响起。

言晏听着老太太频率比较慢但很稳的脚步声拾级而上,“言言啊,快起吧,豆浆都冷了……”

“唔……”

“楼下的马桶不出水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快起来看看。”

“我让隔壁吴阿姨从乡下带了两只老母鸡,炖了一只,你起来吃过早饭,就给你舅妈送过去啊……她在娘家坐月子,这天天往人家亲家母那儿跑也不好,……,你小舅又连个人影都遇不着,那边一大两小,我也是帮不上忙,哎,……人老了,不中用了,招人嫌了……”

舅妈沐敏之生第二胎,却早产了近二十天,全家人都弄得一个措手不及。

之前小舅他们就商量好了,月子在娘家坐,毕竟外婆年岁大了,不比亲家母五十岁出头的年纪。老人家嘴上说着全由他们自己决定,可是这添丁进口的喜事,邻里间难免会多问几句,老太太人前都说儿媳妇好,关起门来,却自怨自艾起来,还不是嫌她伺候得不好,哪就老到动不了了?

眼下老人又情绪来了,言晏也就不睡了,“哎哟,您看您,跟嘉嘉一样小孩脾气。这就是您不对了,您不是还是要挣个面子,听那些街坊说几句,不舒坦了?那端茶递水洗尿布的活就真这么乐意去做啊?”

言晏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您是不知道,舅妈娘家那边,虽说是请了个月嫂,一大家子也是忙得不得闲,人家亲家母有要求小舅把嘉嘉送回来给您看几天,那臭小子自己粘妈不愿意回来。再说,舅妈给咱谢家生了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自己不也是偏向着自己女儿,这生孩子坐月子,最重要的就是大人、小孩子的恢复和健康,舅妈想着在自己母亲那边,无论好脾气歹脾气,和自己亲妈说两句,都不妨事,可是要是婆媳说几句,可能就要上纲上线了。”

“那边出力,您出钱,又隔天汤汤水水送过去表心意,在小舅眼里,您不要太辛劳哦!这么安生的日子你不过,非得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您还不知道小舅那脾气,他心疼您是真心的,可是爱老婆孩子也是真心的,您这动不动自己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给小舅听见了,除了让你自己儿子添堵,别的一切没有任何改变。”

老太太没想到言晏有这么一火车的话冲她,原先只是发牢骚的态度即刻收敛了,“你别给你小舅学啊,他本来就那么忙。”

哼,还说不偏心,一说到让儿子为难,就什么怨言没有了。

谢冰慧估摸得没错,说这几天老太太一定会不开心,让言晏帮忙劝点,岂料言晏一时起床气没散,劝人的话听上去更像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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