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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微微起(30)+番外

周是安给她的感觉,他似乎很关心她,又好像全然不在乎她的周遭。

言晏说不上来,这若即若离的感觉,到底好不好。

或者,她与他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见面,到底对不对?

周是安冲她微微一勾手,招呼她上车,也没她料想中那般绅士过头的给她开车门,二人就像一般朋友般的相处,言晏提一些裙角,坐进副驾的时候,驾驶座上的他,在稍作正色地打量她。

这不言不语的气氛有点尴尬。

言晏就没话找话说,“你没有小哥哥,你确定可以嘛?”

“他叫汪思朗,不叫小哥哥。”周是安纠正言晏的称呼,坦言,她在他面前,叫另一个男人什么小哥哥,他很不舒坦。

言晏:……

“还有,你们甥舅俩不要一致地怀疑我有什么隐疾,我只是一味躲懒。为了打消你的疑虑,我今天开车给你看看。”

言晏一头黑线地假装自若,自若,她没把他口中的“开车”领会成别的意思。

结果周是安还是棋高一着,“想什么呢?”他拆穿她。

“在想赵岭大大的八卦。”她随口拣了个话题。

周是安正襟地拉系安全带,眉梢微微一挑,“看到冯淮生的事了?”

额,这闲篇是他先扯的,言晏也无所谓了,“我又不瞎。”

周是安沉着不语。

言晏得寸进尺且不知,她偏偏头,问他,“所以,你是默认视频即事实了哦?”

“我说什么就默认了?”周是安眼眸里,定一定,有刀光剑影的寒气。

言晏乖乖闭嘴了。

周是安的车开得很稳,把控方向盘的手,半星的生疏痕迹瞧不出。

言晏只在盘算,她好像有点僭越了,即便放大在公众视野,到底是旁人的私隐。

况且,冯淮生还是周是安的朋友。

待周是安重新开口,言晏才知道,他俩完全没想到一块去。

“冯淮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好做什么评断,当然我也不会阻拦你的判断。我只想说,他私下怎么散漫,是他的事,我和他只做朋友,不事无巨细都同步化。换句话说,他不一定就错,我不一定就对,但是我们彼此尊重大守则下的各自喜好,私德彼此不绑架。”

周是安一本正经地拽文半天,言晏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某人眉心动一动,“就比如你的竹马小男人同性取向的事实,不影响你异性恋。冯淮生怎么地,不要近墨者黑的同理得证地去编排我就是了。”

……

周是安是在……怕言晏误会他也会如好友那般……放纵自己?

他在一本正经地撇清自己?

他在向言晏保证他的私德爱好?

言晏有点凌乱。

关键是,他为什么说什么,都得一副狂酷拽,老子永远待在神坛上的自觉。

周是安的一番话没得到言晏的回应,他侧首过来瞟她,她无言以对。

就这么无声地胶着了几秒钟。

周是安好像比言晏先作了罢。

末了,轻飘飘一句冷嘲热讽,反倒是让言晏无地自容了:

“看来有时候不必把你当孩子了,毕竟有人趋之若鹜地究极窥探欲了。”

言晏:什么鬼!

*

音乐会进场的时候,言晏看票根上显示的是内场票,又得知,赵岭先生是周是安的旧相识,票是赵岭送的。

OMG!

“那,中场休息或者谢幕后,能和大大合照嘛?”言晏小心翼翼地问。

“那得问他,问我没用。”周是安心情不佳的样子,抓言晏的手,套挽他的臂弯。

Anyway,这是起码的伴侣礼数。

言晏勉强配合。

此次音乐会老中青三代的汇合,山谷纵梯型的室内音乐厅座无虚席,无论言晏来之前有多么意兴索然,待看到三位艺术家正装亮相时,周遭肃穆且敬畏的气氛如同潮水一般地裹卷着自己,除了正襟危坐地聆听,她做不出第二选择。

上半场两支曲目,整体基调都是轻快热情的,中场休息的时候,观众席上除了偶尔有去洗手间的,大多数人还是待在原位上,或窃窃交谈几句。

言晏看台上在给琴校音的赵岭,他在用的这把大提琴,听说是一位华人收藏家无偿赠与的,言晏轻声感慨,“这就是古人的宝刀赠英雄了,是不是?”

周是安不以为然,他右手托腮,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淡漠地瞥一眼被台下太多人神化后的赵岭,“不,赠与的人,也是赵岭的资助人,他无非是让自己的计划有始有终罢了,”周是安冷哼一声,“这把琴,搁在那人家里,也只有落灰作古的下场,他是个生意人,最懂怎样是最值当的。”

言晏不知道周是安在说谁,可却听得出,他口中的那人,周是安是不屑的,乃至,恨憎的。

她心里隐约有了个存疑的方向,只是周是安就此打住了。

她不是个招人厌的性格,他不说,她自然不会问。

正如他对她家里的事也无心过问一样。

暂时间,话题休住了,言晏索性把目光依旧落在台上。

周是安动了动身形,换个姿势正坐时,一只纤细婉约的白臂膀探了过来,五指上涂着鲜红色的甲油,修长的手,毫无疑问,是来招惹周某人的。

一声温润的寒暄随着手落周是安肩的动作一气呵成,

“周是安,……,我信你了。”

第25章 第八章、人事乘除(3

“信我什么?”周是安前一秒还懒散的心神,答话的这一刻,悉数聚凑在眉心。

他微微掉过头,看身后黑色礼服裙的许葭月。

“信周二公子不好男色。”许葭月双手抱臂,狡黠朝周是安身边的言晏努努嘴,表示捉佐证。

周是安蜻蜓点水地瞥一眼言晏,且笑不语。

“一个人过来听音乐会?”周是安不回答许葭月的问题,倒是和她寒暄起来。

“嗯,没高兴带选择题的ABC项,刚才无心看到你了,想跟你说,我要不把我的ABC选择题都丢掉吧,做你这道单选题,”精致妆容的许葭月撇撇嘴,呜呜委屈状,“到头来,还真如你周二公子说的那样,相不中我,是真得与我不投契。”

“原来有别人投契了。”许葭月这话不无伤神之彩。

且她煞有其事地盯量言晏的目光里,有女人自觉的敌对感。

她朝言晏递手过来,一只不沾阳春水的精英手,让言晏即刻有了高下立判之感,“许葭月。”她从容地自我介绍。

言晏被她逼迫着必然起身,迎她这个寒暄礼貌手。

“你好,许小姐。”在她略微探究细听的侧首间,言晏自报家门。

“哪个YAN?”

“言笑晏晏的言和晏。”

一问一答间,斤两全出来了。

“言小姐,”许葭月颔首会意状,却留无穷无尽的遐想给言晏——

她再无赘言,只点到为止地与周是安各归各位。

下半场演奏曲目为柴可夫斯基 A小调钢琴三重奏曲,OP.50.

此曲虽然只有两个乐章构成,但是演奏的时间却需要45分钟左右。

第二乐章在乐谱上又分为二段,分别为A「主题与变奏」及B「变奏终曲与尾奏」。

在A段的主题与变奏里,包含一开始的主题以及十一段变奏,加上B段的变奏终曲与尾奏,也就是习惯性表述的主题加十二段变奏。

尾奏部分回到第一乐章的第一主题上「悲歌的乐章」,但从乐手的气力里能听出还是波涛汹涌的,似乎要将压抑沉淀的积蓄情愫一股脑地全部倾泻出来。

乐曲的最后在钢琴衰竭的气数节奏中渐渐消失。

言晏这半场明显比上半场听得细致些了,仿佛这才是她今晚来的目的。

三位演奏家起身,互相握手表示ending问候,一字线站在台前联袂谢幕,台下的掌声久难将息,隔着不远的距离,言晏能看到赵岭先生额前的汗,在光影之下,有着熠熠生辉的出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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