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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152)

老板边忙边说:“被华将军抢走啦。”

沈初:“……”我就这样被忘记了吗?

次日,卖药郎的话本与华将军的话本并线,又出了新的章节,名为《三国盟刺客血溅雾隐宫,华将军当街强抢卖药郎》。

昕州府中,少微地对华苍说:“你知道了吗?我给你封官加爵,还给你执掌护国军,可惜那天你不在,封赏都没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要不然肯定特别威风的。”

华苍没有应声。

“华苍?”少微看不见他,有点紧张,“你生我气了吗?是我太大意了,我低估了那群亡命之徒,想不到他们……”

剩下的话被一声叹息压了回去。

少微感觉到有一个吻落到了自己眼睛上,虽然隔着厚厚的药布,可他还是很清晰地感觉到了,极尽温柔的,小心翼翼的。

“别担心,我没有失明。”少微笑了笑,“只是大夫让我好好敷药,调养一下。”

“嗯。”

亲吻从粗粝的药布上移下来,终于落到嘴唇上。

少微乖顺地仰起脸,竭尽所能地与这人贴近,让所有的思念在这一刻迸发。

“我好想看看你。”少微说,“帮我把药布摘掉吧。”

“不行。”

“大夫说可以的,真的可以。”

华苍被少微磨得没办法,到底还是给他把药布解了。

少微缓缓睁开眼,又眨了眨眼,模糊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他转过身,贪婪地看了会儿华苍,那眼神热烈直白,直把华苍看得口干舌燥。

他满心欢喜,主动凑了上去:“华将军,你抢我这个卖药郎来做什么?”

“……别作妖。”华苍声音沙哑。

少微自己红着脸,在华苍耳边吹了口气:“你不想我吗?”

华苍再难忍耐,原本想与少微商量的回京事宜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一心只想把这个“卖药郎”就地正法。

而那条蒙眼药布,最后绑在了少微手腕上,结结实实。

两人这一折腾就到了戌时,少微浑身脱力,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手腕还痛,华苍只能伺候着喂他吃晚饭。

吃过饭,少微装出一副大爷样,给了他两样东西,说:“赏你了!”

华苍接过来一看:护国军帅印、完整的兵符。

“……”怎么感觉自己是被嫖了?这是嫖资?

“我们明天启程回秣京吧。”少微收了玩心,道,“外面传我死了,就让他们这么传着,我们不用大张旗鼓地辟谣,就慢慢晃回秣京,这一路我还做你的卖药郎。”

“好。”华苍应下,这人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会为他做好准备。

于是新上任的护国军主帅,下了第一道军令——

从外部隐秘调兵,布在秣京附近。

连山归藏,众星相移。

这是司天监的星占。

天子噩耗已闹得沸沸扬扬,不知是谁,又把这句本应只有司天监太卜和天子本人知晓的占言传了出来。

朝堂动荡,胡思乱想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说:

这一年多来,摩罗女相身陨,燕珈教没落;渠凉内乱爆发,皇权更替;革朗退守草原,单于之位易主;那么这一次,是不是轮到长丰了?

赵梓闭了闭眼,忽而笑了:“我说不是我放的话,会有人信么?”

“你们信么?”他问身边的几位同僚亲信,“连你们都不信,陛下会信么?”

那日是他陪同陛下去的司天监,最可能知道这句占言的旁人便是他。

他想起那个君临天下的青年对他说:“当皇帝的确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那人让他做五皇子的老师,夸赞他“文韬武略,孤最欣赏你,克己奉公,孤也最信任你”——多么深厚的圣宠。

然而这字字句句,俱是试探。

有人谏言,陛下最为疼爱幼弟,甚至曾有意立其为储君,既如此,该让赵宗正扶持五皇子李延悯,赵宗正高洁忠心,代为摄政亦无不可。

也有人道,威王李延晖为何不可?

赵梓闭门谢客了,他把自己关在空荡荡的宗正寺中,日复一日地沉默。即便他什么都没做,接连不断的指责、教唆、挑拨也日日扑面而来。

这三天,他没有见任何人。

满地画满图形的纸张、零零散散的算筹。

赵梓紧紧握着那块题牌。

——答曰:城径二万四千步。

他算出来了,可是他不明白。

甲乙二人俱在乾地,乙东行三万二千步而立,甲南行六万步望见乙。

相距数万步,如何还能看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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