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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与你可亲(33)

作者: 砚丞书 阅读记录

她在满页顾字里找了块清净地,画了个火柴人, 再配一把剑和一个对话框, 写上:呔!顾禽兽!接受伟大的人民教师李老师的制裁吧!

写完合上本子, 塞进抽屉。

晚上顾文澜回来得早了些,她正在拖地,他在玄关口换了鞋子进来, 手摁着胃, 脱了外套一扔, 再往沙发一躺, 没动静了。

溪言拖完卧室的地出来,见他还躺着,她把厨房的饭菜端上桌, 过去推了推他,“你赶紧去吃饭。”

他这才慢吞吞地坐起来,反倒先去洗澡。

溪言怕等他洗完澡出来饭菜都凉了,所以把菜放进微波炉里稍微热了一下,顾文澜洗完澡出来,菜刚好热齐了。

但他衣服也不好好穿,穿着一件短袖和运动裤就出来。

溪言正想说他,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懒得去操心他,干脆回屋去待着,但是没多久,她还是给他扔了件外套出来。

顾文澜笑得合不上嘴。

即使不在意他,关心他也是好的。

晚上睡觉时,顾文澜睡得昏昏沉沉,不算安稳,忽然怀里的人动了动,说了句:“当时我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你?”

这句话把顾文澜炸的一个激灵,坐起来时差点儿从床上滚下去。

黑暗融合了他铁青的脸色,更显得阴沉,他问:“什么意思?”

溪言看着模糊的轮廓,“就是……感慨一下。”

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他,她自己心里一清二楚,没觉得后悔,就算当时是鬼迷心窍了现在也不后悔,她当真就是感慨一下,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她原本,和顾文澜不能,也不该有交集。

溪言扔了个炸弹之后,非常不厚道地没有解释也没有后续。

顾文澜半天之后挤出一句话:“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我既然选择嫁给你,就会努力经营和维持我们的关系。

他指的是这句话。

为了经营和维持这段关系,她捏造了自己的感情史,让自己看上去似乎和他棋逢敌手,现在想想实在没意思的很。

都不坦诚,如此经营,怎么维持?

“其实……”

“别说了,”顾文澜把她的脸往自己胸口摁过来,“别惹我生气。”

好吧,你自己不听的。

他的体温很高,像个火炉,溪言心想他身上怎么这么热……

但她醒不过来,一阵混沌过后彻底睡过去了,第二天她起来时,顾文澜已经出门了,他有时候会在半夜接到医院的电话,有时她会醒,有时不会。

顾文澜今天夜班,晚上不回来,溪言放了学干脆回了自己家,那里离学校更近,早上来学校能多睡一会儿,更不用自己准备早餐,回家了也不用准备晚饭,不用扫地拖地,洗碗晾衣服……

她在父母这里吃完饭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其他事完全不需要操心。

溪言整个人陷入沙发里,听着厨房的炒菜声,闻着香味,忽然就觉得家里那位真的跟大爷似的呢,全是她在伺候……

但是转念又一想,顾文澜平时真的很忙,他在家的时候也没有闲着,更何况他其实并不常待在家里。

吃饭的时候,朱木兰说:“你和文澜抽空也来家里吃一顿,自从你搬过去之后,他就没再来过。”

溪言说:“他忙,再说了我搬过去也才多久啊,年还没过呢。”

老李同志纯属每天都要皮痒找抽那么一下,逮着空就要刺挠朱木兰两句,于是附和道:“是啊,人说了年尾忙,每天为人民服务,为国家医疗事业做贡献,多光荣的一份工作啊,哪能为了你一顿饭给毁了。”

果然朱木兰把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摁,“吃我一顿饭就给毁了,你这么些年吃我这么多顿饭,你怎么还不赶紧形神俱灭?!”

老李吓得赶紧打个饱嗝以明大志,接着龇牙一笑:“当然是为了陪你共度余生。”

朱木兰特别吃他这一套,哼了一声,半天之后终于绷不住,连羞带笑地继续吃饭。

老李的这些个哄人的腻歪话是从李溪宇那里学来了,一开始老李觉得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说这些别别扭扭的词汇有些对不起他这副阳刚之气,但有一次实在把朱木兰惹急了,他赶紧搬出儿子的金句,没想到当真有奇效。

朱木兰脸一红,攘了他一下,“死样!年纪一大把说什么呢!”

哎哟那红扑扑的脸蛋,老李立马就感觉自己重回壮年时期,一下就爱上了这种反春的感觉,于是也不再忌口,时不时拨两句甜言蜜语。

溪言摸摸脖子,太久没见二老秀恩爱了,忽然再次体验,有点不习惯。

恐怕顾文澜都说不出这么腻歪人的话吧?

晚上溪言用李溪宇的电脑写论文,但精神不是那么集中,最后断断续续也没写多少,索性关了电脑回屋睡觉。

早上她出来吃早餐时,朱木兰忽然问了个问题,“这么久了,你们有没有回文澜家里吃过饭?”

溪言以为妈妈是介意他们两个没回这里吃饭,想探听探听那边,好心理平衡一下,她咽下豆浆,很爽快说:“没有。”

没想到朱木兰满脸不赞同,“没来这边就算了,怎么连那边也不回去?你嫁过去那边,对他们来说到底算个外人,平时有空就多过去走动,这对你好。”

溪言含糊应着,“嗯……”

朱木兰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在敷衍,于是眉头攒起来,“你跟你爹一个德行!”

旁边的老李无辜抬头,“说话就说话,扯我干什么?我又没多嘴!”

溪言喝完豆浆赶紧出门去学校。

估计是为了响应朱木兰同志的意愿,中午的时候溪言接到了顾云微的电话,她挺意外,她和顾云微自从上次吃饭之后,没有联系过。

顾云微:“嫂子,这个周末你和我哥能不能抽空来家里吃个饭啊?”

溪言说:“我的时间没有问题,但是你哥那边我不是特别清楚,得问问他。”

顾云微犹豫了一下,“嗯……嫂子,你也知道我哥跟我爸之间关系比较特殊,所以我想拜托你,稍微劝一劝他。”

溪言愣了一下,忙说:“好,我会劝他的。”

劝?怎么劝?

顾文澜从没跟她提起过他的家人,关于他家里的事,她只知道个大概,这还是顾云微告诉她的,他自己从来闭口不提。

可以理解为,他的确很抵触,不管对人,还是对事。

和顾云微打完电话,溪言就给顾文澜打了个电话,意料之中,没有接听,她给他打电话真的得随缘,大概率会碰到他在上手术。

下午顾文澜就给她回电话了,但却正巧碰上她在上课。

她下了课给他回电话时,他又在万机之中抽不开身。

这回直到放学了,顾文澜都没再打过来。

晚上10点溪言还在备课,顾文澜终于回来了,她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是他往沙发重重一躺,又安静了。

她走出来,发现他快要睡过去,赶紧过去推他,“别睡了,先去洗澡啊。”

他没和那晚一样坐起来,继续躺着,双眉紧蹙。

他睡觉的时候总喜欢皱眉,溪言都看习惯了。

她又轻推了一下,“喂,起来,别饿着肚子睡,洗完澡吃了饭再睡。”

说完这一声,顾文澜终于有了动静,他动作迟缓地坐起来,眉头快拧成麻绳。

溪言这才察觉到他不太对劲,“你是不是不舒服?”她话没说完手先伸过去往他额头上一摸。

他摁住额头上的手说:“是有点难受,大概发烧了。”

她手凉,他额头的这点温度对她来说简直跟火烧起来一样,溪言让他躺下,然后跑到电视下面的抽屉把小药箱拎出来,里面有支电子温度计。

她拿过来一侧,38.2°。

接着她撕了退烧贴给他贴上,又去倒水让他喝,她在客厅里茫然转了两圈,跑过来问:“吃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