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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如旧(60)+番外

濮阳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两名近侍心头一颤,忙低头退了下去。

卫秀看不到濮阳将以眼神将人逼退,仍在说着正事:“殿下心中可有人选?”

濮阳推着她进入小院,沿着那条从雪中清扫出来的小径,进入屋中:“尚无,先生不妨替我看看。”

室内让火盆烤的暖融融的,衣衫上沾的雪须臾间便化了,变成点点水渍。濮阳取过一旁叠放整齐的毯子来让卫秀盖在腿上,卫秀则令人上前,侍奉濮阳解下披风。

门已关上,风雪都挡在了外头,火盆中炭火烧得极旺,卫秀伸手烤火,目光专注地望着濮阳,认真道:“此关乎殿下一生,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她又不知殿下喜好,如何替她相看?

濮阳心思不在此,驸马如何,她一向不放在心上,上一世因种种因由,她一世未嫁,也活得好好的,如此便更不在意没有没有驸马了。相比为一个还没影的驸马烦忧,她倒宁愿静静坐在此处,与先生小酌一杯。

如此一想,她转头望向窗口。室内窗门紧闭,漫天大雪映在窗纸上,明日积雪怕是会更厚,这个时节,若是总在府中,倒辜负美景了。

她道:“听闻西山红梅绽放,如斯美景,错过可惜,先生不如与我一同观赏?”

卫秀看出她对婚事很有些漫不经心,也不执意要揪着此事,顺着她说道:“西山路远,一日间怕是回不来。”

“那便留一宿。”濮阳毫不在意。她在山上有别院,提前遣人去收拾便是。相比行程安排,濮阳更想卫秀能陪她去。

卫秀本想拒绝,她行动不便,来来去去,很是折腾。但一想到红梅映白雪的美景,也不由心生向往,又见濮阳满眼期待,略一思忖,便答应下来:“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听她应允,濮阳展颜欢笑,与卫秀说起山上的美景来:“往年去过一两回,西山美景,说是一步一景,摇曳生姿,毫不为过,尤其冬日,青山覆上一层白雪……”

仿佛唯恐卫秀后悔,便以美景相诱。

卫秀虽方及冠,却已踏足不少俊秀之地,说起各处秀丽山河,亦是信手拈来。听公主说罢,也将去过的一些好去处描绘与她。听者与说者很快便颠倒过来。

正当二人兴起,一个听得津津有味,一个说得绘声绘色,待到内宦来禀,荆王已到门外。

濮阳便皱了下眉头,不开心道:“来的真不是时候。”

卫秀也是心情正好,听濮阳此言,便好笑地着看了她一眼,便如看一位任性的小公主,那笑意中满是纵容。

濮阳心口跳动,不自觉地便移开眼去,然而片刻,她又忍不住望向卫秀,竟对她方才那一笑,生出留恋来。

“殿下且去,打发了荆王,再来。”卫秀以为她是舍不下她口中描绘的无限风光,便哄了她一句。

荆王毕竟是王,总不能让他等候太久。两名侍婢极有眼色地取过挂在一旁的披风,侍奉濮阳披上。披风系好,濮阳望向卫秀,语气平静:“打发了荆王怕是有一会儿,先生不必等我了。”

卫秀便不再说什么,送她到了院门外。

濮阳匆匆走了。

卫秀目送她走远,眼中的笑意逐渐散去,留下深不见底的幽沉。

此时风雪已小,一片片雪花飘落,悠然恣意,如山野间闲适自在的名士。

她回到室内,阿蓉正往火盆中加碳,见她入内,便忧愁道:“公主对郎君,未免太亲近了些。”亲近到,似乎已顾不上男女有别。

卫秀不语,默了片刻,便拐去了书房。阿蓉见她似不愿多谈,也不敢再说,只恭侍奉在侧。

荆王来此,确实是为自己来。

自晋王受斥,他便过得艰难,先是赵王欺他孤立无援,再是代王忽来挑衅,他应对疲惫,晋王自己也是步履维艰,帮不上什么忙。他便想着撑过这一段,再图反击。

他辅佐晋王拼搏近十载,朝中势力不说根深蒂固,也非赵、代二王可轻易动摇。只想咬牙挺过便是,晋王这段时日行事不顺,他理当多帮衬些。

可谁知,外人对付他便罢了,连晋王也猜忌他,以为他有自立之心。代王都知他对三郎一心一意,所行之事,皆为他之大业,偏生他不知,对他疑神疑鬼。乃至徐氏之事,他分明是为晋王收拢军心才入宫,结果晋王听他说起阿爹之怒,竟只不冷不热的安抚了他两句便作罢。

想到那日阿爹盛怒,若非七娘恰好来拜见,他兴许便要受冷遇,荆王着实心灰意冷,他甚至怀疑,晋王是有意挑着他去触阿爹的霉头的。

既然三郎已信不过他,他也不再勉强,今日来濮阳公主府,便是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