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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同风(35)+番外

钟离然一头雾水,扭头看向了床榻。但见宽大的床上躺着一个金发女子,她身穿单薄的纱衣,四肢被绳索捆住绑在了四周床柱。

钟离然扫了她一眼,也没看清她的容貌,说道“格尔沁蛮族大君的女儿她不应该在驿馆吗怎么在宫中”

少年皇帝的眼中尽数都是茫然,钟离回弯眼笑笑,扫了一眼床上被堵住嘴巴凶神恶煞的格尔沁,俯身在钟离然耳边说道“她是被我掳来给陛下当妃子的,总归都会是您的妃子,早睡晚睡都一样。”

钟离然尚显迷糊的大脑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提高了些许音量道“朕有皇后啊,要什么妃子”

钟离回眨眨眼,十分为老不尊,“唉,美人再多不在少嘛。你还年轻,不多尝几个很可惜啊。”

钟离回话音刚落下,殿门外就传来了侍女们请安的声音。闻说是皇后来了,钟离然松了钟离回的手,连忙转身出去。还没走到屏风,就扑了个满怀。

顾思源接住她踉跄的身子,惊呼道“陛下,当心些。”她这么说着,就被钟离然牢牢抱住。

钟离回听到了动静,见是顾思源,微微躬身施了一礼,“拜见皇后殿下。”

顾思源颔首,“云中王有礼了。”她说着,目光转移,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金发女子,什么也没多问,只说道“陛下约莫是乏了,本宫与陛下就先回宫了。云中王是要回王府,还是回到席上”

她什么也不问,包括床上女子的来历,这莫名地让钟离回有些心虚。大美人摸摸鼻子,尴尬道“臣回宴上,皇后殿下与陛下慢走,慢走。”

顾思源颔首,扶着钟离然就出了殿门。侍人们掌灯,如鱼般跟在她们身后走了出去。顾思源扶着钟离然走出了大半段路,一直垂首的钟离然忽然抬头,愤愤道“皇姑姑做事太不厚道了”

顾思源停步,见她仍旧有精神,讶异道“陛下,你没醉”结果钟离然听到她的声音,扭头看向她,疑惑地拧起眉头“思思”

好了,还是喝醉了。顾思源叹了一口气,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第31章 六.4

盛源宫的宴会还在继续, 顾思源拥着钟离然乘上了撵车, 于晚春凉夜中回到了宸宫。钟离然吹了风后酒意上头, 脑袋一片混沌。她浑身发烫, 揽着顾思源的腰将脸埋入她的颈间,若有似无地蹭着她, 轻声唤道“思思朕好热”

孩提时期的钟离然,时常呼唤这两个字,但远远没有如今这般柔软。顾思源闻着她身上透过来的酒气, 极其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 摸着她后脑勺哄道“好了陛下,一会就回到寝宫了, 等会就让陛下凉快起来。”

一路这么半哄半抱着, 顾思源总算将钟离然带回了宸宫。钟离然口中喊着热, 顾思源就耐着性子将她衣服解了,又伺候着她漱口擦身,这才将钟离然安置到了床上。

喝醉了的皇帝十分粘人,一直拽着顾思源不放手, 口中喃喃地喊着思思。顾思源拿她没办法,只得匆匆擦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与钟离然一起躺在床上。

钟离然第一次喝那么多, 整个人都不舒服, 粘着顾思源喊热。顾思源将她搂在怀里, 轻手轻脚将她身上的衣服脱掉, 柔声问道“陛下还热吗”

少年人身躯清瘦又柔韧, 触手一片光滑,十分好摸。钟离然躺在她怀里皱着眉,不满道“叫麦麦”她似乎不太喜欢顾思源喊她陛下,又强调道“你以前都是这么喊的。”

顾思源哭笑不得,揉着她的脖子哄道“那麦麦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钟离然蹭着她的胸口,回答道“要抱抱”

顾思源紧了紧手臂,将她抱紧,钟离然这才舒服地闭上眼,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见她没有再闹腾,顾思源也松了口气,揉了揉钟离然的脑袋,跟着她进入了梦乡。

盛源宫喧嚣了一夜,倒也没闹出什么事来,这一夜就毫无波澜地过去了。次日清晨,总算是睡醒的钟离然头疼欲裂,但还是强撑着穿衣上朝。顾思源见她如此,十分担心地跟着她早起来到了朝晖殿。

因昨夜宴会之故,今日朝会有不少官员缺席。钟离然头疼,脸色就显得十分苍白,为了不让大臣看出异样,上朝时一直不大说话。

文官们见大多武官不在此,就将一些要事押后,从而提到了被钟离回掳到源州的蛮族公主格尔沁。这位掌管蛮族部分军务的公主,现年不过十八岁,只比皇帝年长些。如今来了楚国,蛮族那边已经默认为将公主嫁给楚君,因而大臣们提议皇帝纳妃。

“传闻这格尔沁公主长得花容月貌,正值青春少艾,与陛下十分般配。我朝也有不少的帝王多纳一个妃子的,陛下何不挑个吉日册封了这位公主呢”

有大臣这么提议道,钟离然一听脑袋就更疼了。她揉揉脑袋,沉吟了一番说道“朕已有皇后,不需要再封妃。这蛮族公主,让她先入宫住着,再做考虑吧。”

她说得坚决,不给大臣们再说话的余地,急忙宣布了散朝。她步履匆匆,大臣们眼尖地看到了后殿露出来的那一角皇后的身影,皆担忧地拧起了眉头。

一下了朝,钟离然就扑到顾思源的怀里,皱着眉头不吭一声。顾思源抱着她,忙说道“桑叶医官已经在宫中候着了,回去让她给陛下扎扎针,一会就好了。”

钟离然点点头,随着她回到了寝宫,让桑叶施了针。她不过是宿醉,桑叶缓解了她的头疼之后,叮嘱她先好好休息,又开了一剂解酒药,这才准备离去。

顾思源有些不放心,又多问了几句。桑叶是顾思源姐姐的妻子,对于这个皇后妹妹格外耐心,于是低声道“陛下是喝不得酒的体质,皇后殿下日后拦着她些。有些沾不得酒的人,贸贸然喝多了是会出大乱子的。”

桑叶倒是没有说什么喝酒中毒的话,可她的神情如此凝重,倒是让顾思源慎重地放在了心上。她们在屏风外说这话,钟离然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喊“顾思源顾思源”

喊了几声,桑叶见皇帝如此粘人,就识趣地离去了。顾思源让侍女送走了桑叶,转身入了内殿,走向躺在床上的钟离然问道“陛下怎么了”

“朕渴。”钟离然微眯着眼看向她,露出了十分脆弱的神情。顾思源心下一软,给她倒了杯热茶,扶着她喝了几口。

她坐在床上,将钟离然抱在怀里,喂完水之后拍拍她的背脊,“好些了吗”钟离然点点头,软了身子滑到了她的大腿,枕着她的腿微眯着眼,“顾思源,给朕读读书吧”

顾思源有应必求,“陛下想听我读什么”

钟离然今天不想改奏章,就与顾思源说道“随便读些有意思的东西。”这话说得太笼统了,顾思源想了想,就给她念了这几天刚在看的游记。

她命侍女取了书过来,给枕在她腿上的钟离然轻声念道“燕地寒,花朝节后,余寒犹厉”

那声音极其轻柔,平复了头疼带来的焦躁不安。钟离然枕在她腿上,意识逐渐模糊,恍然间回到了孩提时的光阴。她模糊忆起,似乎有一次自己病重在家,未去学堂念书。那一日午后,顾思源提着一盒子糕点来看她。

钟离然已经不记得那是什么糕点了,只记得似乎很甜。她躲在被窝里,小口小口啃着顾思源喂过来的糕点,异常满足。除此之外,顾思源还给她念了一篇古文。至于是什么文章,钟离然已然记不得了,唯一能想起来的只有当时顾思源那无比温和的神情。

钟离然想了想,好似自有记忆以来,她能回想起来的每一件事,都与顾思源有关。就好像顾思源这个人,填满了她的孩提时代与少年。又或者是,即将填满她的一生。钟离然迷糊地想着,枕着顾思源的大腿恍惚睡着了。

怀中人呼吸渐稳,顾思源念着念着,自己就着迷入了书中,再也没继续念下去。好一会,顾思源才抚摸到腿上枕着的脑袋,从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