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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爱(109)

斯定中说:“不了,还有事呢。”

他跟朋友最近在大海湾区开了一间帆船俱乐部,老爷子也没什么意见,他在银山集团持有的资产和股份,交由职业经理人管理,足够他玩乐到下辈子的了,如果他能把兴趣做成事业,也是好事一件。

老爷子望望我:“小豫儿,你也回了吗,不陪陪父母?”

斯定中抬起头看我一眼。

我低声说:“不了,我也回去了。”

斯太太欣慰一笑。

我爸爸忽然说:“葭豫,你们两个人结婚也一年多了,该抓紧了,斯董等着抱孙子呢。”

斯太太脸上一喜,忙跟着说:“是啊,定文媳妇生了个女孩儿,别提多可爱了,我这做奶奶还没做过瘾呢,斯家这一辈的长孙,说不定就是指望着小豫儿了。”

我脸上沉了沉,低下头,愣是没吭声。

斯太太望了我一眼。

在长辈面前,我很少有这么不知分寸的时候。

眼看气氛尴尬,斯定中出言替我解围:“爸爸,我们会的。”

第二日的下午,司机送我们从罗湖口岸过关。

新年的机票特别紧凑,头等舱都全部订完,我们在香港登机。

新年的香港国际机场。

圣诞和新年假日结束的第三天,光亮照人的地面,金色的圣诞树仍在闪闪发亮,从中庭往上望,每一层楼都挂满了彩缎和小灯泡,免税店里也是装饰一新,满目都是温暖的红色和金色。

悬廊之外的巨大玻璃窗,风声呼啸,飞机起起落落。

不断有圣诞长假日外出度假的家庭返港,从旅客中走过,家长推着箱子,孩子坐在上面嬉闹,穿着鲜艳,笑容轻松。

斯定中先赴美东访友。

他将登机牌取出,将我的护照和机票递给我,看我一眼,说:“你自己回去能行?”

我喝着手中的咖啡:“可以。”

斯定中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觑我一眼:“你确定要回去了?”

我往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这几天玩得倒是很开心嘛。”

斯定中颇来了兴致:“那是,看我一向趾高气昂的大哥沮丧受挫的样子,真是精彩绝伦。”

我气得差点没把手指的纸杯捏烂。

斯定中说:“葭豫,你求我嘛,你求我,我考虑考虑离婚。”

完了,斯定中越活越回去,直接变成十六岁时候的赖皮模样。

我说:“我们回去后谈这件事。”

斯定中笑了一下:“你可以试一试。”

他的航班早我半个小时。

他登机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候机厅的咖啡店里,直到机场广播开始,通知乘客登机。

我握着手中的机票。

耳边是地勤空乘温柔的声音,ladies alemen, may I have your…We are now ready for …

我倏地站起来,拖着箱子,越过的排队的队伍,然后大步往外走去。

那一刻,胸膛之中有秋水长歌,有剑胆琴心,有万千军马,浑身都充满了勇士出征的壮烈之感。

搭乘机场快线前往九龙站。

天色已经昏暗,密集的摩天大楼之间,霓虹灯渐次亮起。

纵使已经是这样,我依然没有勇气给他打电话,只发了条信息。

我在尖沙咀码头等你。

我站在夜晚的码头钟楼下,看到这座东方都会彻夜不眠的迷人夜晚。

一直等到十二点。

十一点多,天星小轮的航班结束航运,游人慢慢散去,街心渐渐冷落,沿街的一些店铺也打烊了。

香江江心璀璨,海面上停泊着的万顷邮轮,五颜六色的绚丽灯光在海上如繁花绽放,整个维港依旧灯火辉煌。

对面的车道来往的车辆依然繁忙,寒风猎猎,我依旧一个人。

而我的心,已经在悲壮之中烧成了灰烬。

天气太冷。

一开始我还在整个码头四处转悠,到后来累了,便坐到了一楼的公众休息区,我手脚都渐渐麻木。

夜晚一点。

再等下去我得困死又冻死,我终于起身,走到了路边,沿着巴士线路,慢慢地往外走。

走出几百米,一辆黑色的罗孚轿车忽然飞快地从我身边驶过,然后又忽然急速刹车。

尖锐的声音令人不禁侧目。

然后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高瘦身影,单腿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我蓦地瞪大了眼,心跳骤然停顿。

那一刻只懂得呆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

斯成落到地上,背对着我,扶着车门停顿了一下,手放在右腿上按了按,才迈开步伐走了过来。

他穿了件深蓝牛仔裤,一件宽松的米白色毛衣,外套都没穿,黑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前额,一张清白的英俊脸庞,鼻翼下一道若隐若现的细长法令纹,全然没有了白日里锋利面具下商业精英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