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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山之玉(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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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玉没有回北秀。他的日常都在朋友圈。

孙燃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对于晏玉那些动态,他好几次想发问:有话就不能直白讲?玩什么你说我猜。

荆觅玉则每天琢磨晏玉的用意。

过了三天,他发了一条朋友圈:与时俱进,一件高古玉能换一个媳妇了。

在收藏界,高古玉:即为汉代前的玉器。汉代至明朝的,称之为中古玉。明朝之后的,则是近古玉。

荆山之玉正是高古玉。

荆觅玉把他这条动态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晏玉到底是谁?

最后,她放下手机,望着窗外的暗黑夜空,叹了一声气。老周说得没错,真危险啊。

可是越危险,她又越想靠近。这是毛病么?

和巩玉冠第二组海报的拍摄,定在星期日。星期四,巩玉冠过来问机票时间。

荆觅玉回道:「我星期五坐高铁过去。」

巩玉冠:「有免费机票你不享受?」

荆觅玉:「折现给我。」

巩玉冠:「……」

周五下了班,荆觅玉直达高铁站。

握着手中的票,芜阴二字像块巨石砸下来,让她闷闷得难受。她喘了喘气,拼命在脑海中回忆外公和外婆,然而一片空白。

在糟糕的心情中,她打了电话给晏玉。

晏玉这两个星期和荆觅玉的联系很少,她这通电话,既意外,又不意外。“喂?”

“嗨。”她扯起了笑,“我要到芜阴市出差了。”

他轻笑出声,似乎心情愉悦,“一个人来的?”

“是啊,十一点半到芜阴南站。”她望着前方来来去去的人群,“你还在芜阴吧?”

“嗯。”晏玉坐在沙发上,右手食指在扶手边轻敲,“我晚上去接你。”

“那怎么好意思,这么晚了。”在这一刻,她还不忘客套两句。

晏玉却拆穿了她,“你打这通电话不就为了让我去接你吗?”

“好吧。”清醒时的晏玉实在不能称之为小鸡崽,太不可爱了。“我等你。”

听着他略显轻浮的语气,她总算忆起外公外婆了。

外公说话就这调调。

“晚上见。”晏玉挂上电话。

对面的那个男人,五官端正,就是满嘴小胡子。他瞅着晏玉,“喂喂,今天我生日,说好玩到天亮的,别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

“明年陪你玩。”

小胡子掀起上嘴皮,“有什么事能比兄弟的生日更重要啊?”

“去高铁站接个朋友。”晏玉坐直了身子,“三更半夜的,南站黑车不少,她一个人不安全。”

“女的?”

晏玉笑了。

小胡子连下嘴皮都扁了,指指自己的胳膊,“兄弟是手足啊,女人只是一件衣服。”

“缺胳膊断腿的照样上街,但你见谁不穿衣服裸奔的?”

小胡子愣住了。

第18章 迷雾

# 018

荆觅玉没有想过,她会独自一人回到芜阴市。

当一个城市都让你有窒息之感时, 逃离只是短暂的解救方式。一旦感知到城市的空气, 沉浮依旧, 甸甸的重量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哪来的勇气。

当高铁列车驶进芜阴的地界时,她就已经有了眩晕感,仿佛四周有隐形的巨石,自上而下滚落。芜阴的天空, 比北秀的透亮多了。不过在她眼里,这种亮度近似于回光反照。

邻座的小男孩调皮得很,在座位上跳来跳去。座椅的晃动感让她更觉身处孤舟。

她闭上了眼,面色苍白。早知就跟孙燃他们一起坐飞机了。万一她倒下, 还有两个能帮忙叫白车的人。

小男孩的母亲低斥着儿子, “不许再跳, 你打扰到姐姐了。”

小男孩看了荆觅玉一眼, 跳下了座椅,“妈妈, 姐姐发烧了吗?”

那位母亲皱起了眉,略有关切:“哎,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荆觅玉睁开眼睛,“没有。”

母亲抱起儿子,不再多言。

小男孩斜靠在母亲的怀里, 奇怪地看看荆觅玉, 又仰头看看母亲, 稚嫩的童音响起, “姐姐好像在哭哦。”

“嘘。”母亲食指点在儿子的唇上,拍拍他的背,“不要吵姐姐。”

荆觅玉的眼角没有泪,唇线抿得扁扁的。

下了高铁,她听到了许多甜糯糯的芜阴口音,喉间泛起了一抹苦涩。

她站在扶梯旁等车。

匆匆而过的人群,映在了她的眼中,却未在她的记忆停驻一秒。

她只见,黑云又大又密,把夜空压出一道道荒白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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