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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红玫瑰和三班的洪水猛兽(26)【CP完结+番外】

作者: 戴林间 阅读记录

“你找打是不是?”陈可南也皱起眉头。

秦淮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胸脯剧烈地起伏,T恤正中那褪色红线勾勒的皮卡丘的大脑袋也像活了似的,一点一点的,跟着气鼓鼓地瞪着陈可南。

陈可南突然笑出来,别开脸。秦淮低头一看,恼怒地将被子捞回来挡住,“谁准你坐我床上的?”

“臭小子,别不识好歹。”陈可南说着起身,“你真不去?”

秦淮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我跟你说话。”

秦淮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要你多管闲事。”

第20章

“我来了还不管,到时候可没法跟你爸妈交代。”陈可南半开玩笑地说。

“交代交代,你就只关心我爸妈怎么想!”

陈可南微微一愣。

秦淮也同时怔住了,仿佛这话是什么人夺了他的魂说的。眉毛微微展开,似乎有点不知所措,随即又皱了回去,而且皱得更加紧,紧得像要扼死什么人。一下子扭过去,被子拉得高高的,重新背对陈可南。

陈可南不说话了。过了很久,秦淮几乎睡过去,半梦半醒间,听到他问:“你到底在生谁的气?”

秦淮没明白这句没头脑的话是什么意思,甚至没来得及睁眼,突然传来大门关上的闷响,“笃”的一声,像锤穿了一面大鼓。四肢的血管陡然一凉,他彻底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整间屋子也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他狠狠捶了一拳被子,把脑袋藏到枕头底下,像是要在那里挖一个无底洞。一个特别黑,特别深的洞,他要做一只不见光的鼹鼠。

秦淮再次被惊醒了,这回是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窸窸窣窣的细响。心脏因为惊动再次猛跳起来,他忍着喉咙里昆虫爬过似的细微的痒,握紧拳头,感到掌纹里有汗。滚烫黏腻的液体。身体还是动也不动地僵着,只有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安地滚动。

“别睡了,起来吃饭。”陈可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脚步声最后停在卧室门口。大约是室内昏暗沉闷,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给你买了退烧药。”

秦淮毫无反应,陈可南走进去,伸手要碰那团隆起的东西,秦淮却像眼睛长在了外面,在他快碰到的时候猛地一掀被子,坐了起来。

“谁要你好心。”秦淮瞪着陈可南说了这么一句。

几秒钟后,他率先绷不住笑了,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头张牙舞爪地伸开,捂住整张脸,倒回被窝里,熟练地一卷。被子底下传来呼哧呼哧的闷热的笑声,屋子里好像有一只累得满身大汗的旱獭。

“神经病。”陈可南微微皱起眉毛笑了,伸手拍得被子发出一声响,“赶紧给我起来。”

电视音量调大了,在放野生动物的纪录片,旁白说话的间隙,客厅里就响起秦淮捧着碗喝粥的声音。搭配着屏幕上急切地吮奶的小狮子,让陈可南忍不住好笑。

秦淮问:“你笑什么?”

陈可南瞥他一眼,不说话。这使秦淮有些下不来台,自顾自地转动着碗,对着热气腾腾的粥自言自语,“我知道你在笑什么。”语气笃定得像是他住在陈可南的脑子里。

中途秦淮放下碗,呆坐了一阵,舔了舔唇角,又心不在焉地跟着陈可南看了好半天电视,视线在电视机和陈可南之间来回穿梭。终于,他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喉咙,低声说:“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陈可南歪在沙发上,盯着电视,轻轻答应了一声,仿佛在说自己不跟他一般见识。

秦淮拿勺子在碗里搅了搅,“你哪儿来的钥匙?”

陈可南目不转睛地说:“门口鞋柜上。”

秦淮哦了一声,低头用勺子慢慢地把粥送进嘴里。

吃完饭,他自己收拾了垃圾,回到客厅坐下,两个人各据一边,谁都没说话,气氛非常奇异。过了半个钟头,陈可南从茶几上的袋子里摸出一盒药,又看了看,扔到他怀里。“今晚上先吃一次,不行明早上去医院。”

秦淮握住那盒轻如无物的药,睡衣领口忽然腾起一股热气,脸皮莫名地不自在起来,明明很热,却像被冷风吹木了似的,肌肉不大听使唤,总觉得似乎讪讪的。

“药和粥一共多少?我把钱给你。”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太妥当,忙转过脸去看陈可南。

他倒泰然,换着频道,随口回答说:“五十多,就算五十吧。”

秦淮眨了眨眼,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坐了一会儿,他去倒水吃药,回来又坐了片刻,似乎精神好了些。喉咙虽然还哑着,语气已经回到了平时那种调调,问:“你今天怎么突然善心大发?”

“因为我关爱流浪动物。”

“你就不会好好说话?”

“跟朋友喝酒回来,经过你们小区外面,刚巧堵上了,就顺便看看。”

秦淮看着他,好一阵没开口。陈可南这才稍微偏过头,望了他一眼,秦淮的视线滑到电视柜的花瓶上。“你还真是个酒鬼。”他在沙发上盘起两条腿,同意似的点了点头,“你平时上课不会也喝酒吧?”

“我倒想。”陈可南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自己笑起来。秦淮撇了撇嘴,扯过一个靠枕,低头揪着四周的流苏穗子。

“你怎么突然发烧了?”陈可南问。

“哦,没什么。”秦淮不看他,仿佛被那些流苏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无所谓地说,“可能昨晚上淋了点雨。”

陈可南扬起眉毛,点了点头。秦淮默然了一会儿,忽然恼怒地捣了枕头一拳,仿佛它冒犯了他似的。

两人继续沉默着。八点多了,陈可南打算回家,向阳台外看了一眼,希望雪下小了或者干脆停了。但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乌沉沉的一片夜色。他无所事事地转回头,发现秦淮正在看他。

“怎么了?”他问。

秦淮甩了甩脑袋,又不看他了。

“冷就上床躺着。”他以为秦淮不好意思。

秦淮充耳不闻,还是窝在原处,嘴唇抿了又抿,再次揪起那串流苏穗子来,低头问:“你要走了?”

“嗯。”陈可南欠起身,“你好好休息,有事打电话。”

“别啰嗦了。走吧走吧。”

秦淮一头扎进靠枕里,像狐狸发现老鼠时那样,帽子却没有跟着落下来,露出一截后颈,微微能看见起伏的骨头。陈可南走到他跟前,站住脚,捉弄小孩子似的问:“你不会是想我在这儿陪你吧?”

秦淮像屁股上被人扎了一针,猛坐起来,又惊又气地跳下沙发赶人,“少放屁,快走快走!”

陈可南被他推得不住往门口走,笑道:“狗咬吕洞宾。”

“你才是狗呢。”秦淮替他拉开门,迟疑了一下,飞快地问,“外面雪大不大?你要不要伞?”

“不用,我走了。”陈可南转身说,“我对你这么好,专门来探病,以后你在学校里也给我乖点啊。”

秦淮轻轻呸了一声。

陈可南笑出声。秦淮转头看向厨房,也对着黑暗微微笑起来。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来,陈可南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看到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他接起来,问:“喂,哪位?”

“阿南,好久不见,我是夏开霁。”

陈可南脸上未尽的笑容收住了。秦淮像是察觉到什么,一只手扶着门,沉默地望着他。

“是你,好久不见。”陈可南的声音仿佛带着笑,灯光下却面无表情。他朝秦淮挥了挥手,走出门去,大门在背后发出轻轻的“咔嗒”一声,他才说:“怎么突然找我?”

“也没什么事。”夏开霁笑着说,“下周或者再下周我过去你那儿出差,想着这么久没见了,也该一起吃个饭。”

“只是吃个饭?”陈可南也笑了。

“是啊,先吃个饭。”

陈可南叹息似的笑了一声,“跟你说话还是这么费劲。”

那头只是笑,像听见的是什么漂亮的恭维话。陈可南走出单元楼,雪飘得稀疏,每一片却格外得大。有一片落在他额头上,冻得五脏六腑同时一颤。他下意识抬头,正好望见从卧室里探出脑袋往下看的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