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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来的夏天(49)

作者: 许我自由 阅读记录

他以为他这么诚心,琼琼总不会怪他,也怪不到他头上了吧。哪想琼琼却说,他拿他一米二的被套去套人家刘夜一米八的被子,分明就是故意的,诚心没事找事。

同样是诚心,在文昊嘴里是褒义,到她那怎么成贬义了呢。她又惩罚了文昊一周,罚他一周洗碗。这个文昊愿意,平时想洗还得跟刘夜抢着洗呢。

再个,好吧,文昊承认他是诚心故意把刘夜的被套扯坏的。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除此,平时文昊也总不大气,也总欺负刘夜。比如给他取外号“”,他们全家都是。从他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太爷爷,到他爷爷再到他父亲跟他,一家祖宗十八代全是。今天卖明朝,明天卖清朝,后天又卖宋朝秦朝,中华上下五千年,能卖的国家全让他家人给卖了个遍。

有时候文昊真想不通,你说这有钱人平时买个碗吃个饭买个花瓶插个花什么的可以理解,怎么连别人用过的尿壶也抢着要呢?真有这么急?还是国内公厕严重不够仰或家里马桶实在太小?也或是他们一家人都尿。

太难为情了。

像这样的尿壶小时候文昊家里也有一个,文昊的爷爷说那是他爷爷小时候用过的,本来早该仍了,家里穷,尿壶又没坏,一直延用至文昊小时候,几乎成了他们家五代男人的传。

先是文昊爷爷的爷爷,再是他父亲的爷爷,然后是他的爷爷,接着他父亲,最后又到了他。

文昊小时候爷爷已经五十多岁,父亲小时候他的爷爷也五十多岁,这么算来,他家那传少说也有百多年的历史了。若现在还留着,怎么也能值点钱吧。

文昊可不是冲那钱去的,主要想看看都有谁愿意来抢他家的传家壶。想想就过瘾。

那时候母亲杨柳每天早上来提尿壶清洗,总是一脸的嫌弃,并叫文昊夜里少喝点水。母亲那张嫌弃的脸,到时与那些争抢它直迫切想把它买走的渴望的脸,准能形成鲜明的对比。太搞笑了。

城里人就是会玩,爱好别人家的尿壶,不仅不嫌脏,还拼命往上凑。这点文昊服,他可做不了。

后来他决定,不叫刘夜了,还是改叫他“尿壶”更为贴切,恶心死他。

这只是其中一层意思,还有更深的一个层面。那就是据说该小区302这套房,也就是刘夜现在的这个家,当时是他的父亲拿一个尿壶给换来的。太不可思议跟可惜了。

不可思议一个尿壶可以在天子脚下换一套房子;可惜了文昊家的那个尿壶,不然他也可以在京都出租房屋做骚气腾腾的房东了。没见识真可怕啊。

再比如生活的其它方方面面,文昊也到处找刘夜的麻烦,给他下套子。洗碗,把洗洁精倒到其它瓶子,装上水,洗去吧;买菜,反正都得提,刘夜又喜欢抢,那比较重的全由他来好了;当琼琼的模特,文昊便打开电脑麻将游戏,有意放出声音,好让刘夜尽情瞌睡。

说起麻将这个梗,文昊也是无意发现的。后来才从琼琼口中得知,刘夜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相比卖国,他们更喜欢打麻将,四人正好一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从早到晚,从晚到早,家里全是二筒碰三条胡的声音。

吃饭没人做,睡觉没人管,洗脸上学也没人理,他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睡,每次都在麻将声中睡去;醒,也全在麻将声中醒来;出门前回家后,最后一个声音头一个声音也永远是麻将,从没有“小心点”“回来了”诸如此类的问候。久而久之,刘夜便烙下一个毛病,一听到麻将声就想瞌睡,比安眠药还管用。

他每次给琼琼当模特,摆好姿势,琼琼画着画着,还没画上几笔,文昊赶紧麻将声一开,他的眼皮一重,脑袋随着也重,东摇西晃总想打瞌睡。琼琼画也画不好,他睡也睡不着,两两难受,只有文昊乐在其中。

既玩了游戏,又收拾了刘夜,顺带也惩罚一下琼琼。

叫她没眼光,非选刘夜当模特,看她下次还敢不敢。

原本这些或气愤或赌气的事,现在逐一回想起来,其实还挺有趣的。但在当时,文昊完全感觉不到爽,全是压力,所做的每件出格的事,基本是在。像个小孩一样。

他很感谢琼琼没有因此而讨厌他,嫌他长不大,特别感动。还有刘夜,其实也该感谢他,感谢他不管自己在与不在,他都一如既往的替自己照顾琼琼。

当时别扭咬牙切齿,事过境迁,当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得感谢自己的对手。正是有了他们,才显得这个过程有多么的精彩和重要。

第066章画画

也是因为这吧,这两天琼琼每天在文昊眼皮底下,待在同一个屋里,但总感觉她不是特别开心。她还欠刘夜一个交代。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以她的为人,恐怕永远都将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与歉疚。

文昊特别能理解她,所以晚饭时,他特意主动鼓励琼琼去跟刘夜见上一面,把心里想说的该说的一次性全说了。

琼琼一时怔在了那里。或许是觉得文昊变化太快,一下太成熟了吧。

于她确实只是一下,于文昊却是死的生离死别的代价。用这样的代价换来的成熟,不要也罢。

太残忍太残忍了。

2015年3月10日。

昨晚琼琼在文昊的再三鼓励下,终于开机,足足有一千多个未接电话,三千多条未看信息。

刘夜这小子疯了。

太倔,比文昊还倔。

琼琼当时就不行了,愧疚得只想哭,拿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

文昊正想抱她,安慰她,手机又响了。文昊见她仍没做好准备,替她接了起来,打断刘夜想说的话,明确告诉他明天中午十二点琼琼约他在时光咖啡店见面。并叫他晚上别再打过来,多想想明天见面后都说些什么吧。

当即挂了电话,好一会手机也没再响,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琼琼没有,一脸的沉重不安,知道她今天一定会赖床,想躲过去,文昊早早便起来,非拉她出门,下楼一起买菜去不可。

琼琼不去,硬说冰箱里还够吃一个礼拜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别的文昊也不多说,只说她若再不起来,他可也要了。琼琼拿他没办法,只好乖乖起来。并在文昊的盯促下简单洗漱,再换掉睡衣,接着手一暖,被文昊硬拉着出门下楼去了。

经过三楼,琼琼明显又想躲,手身子脚步直往后缩,文昊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传给她力量,这才顺利下了三楼。

现在才早上七点,文昊料刘夜这会也没起来。就算起来,也绝不会这么巧,偏偏在两人下楼时他恰好开门出来。就算他恰好开门出来被撞见,也没什么好躲的,约的是十二点,现在才七点,时间没到,文昊有权利帮琼琼拒绝跟他交流与沟通。

这些他早想好了,带琼琼下楼,只是想让她缓解缓解放松放松,换个心情,别整个人老紧绷着,一心的内疚。

他没有直接拉琼琼去附近的菜场,先回了趟美院,在最熟悉的地方逛一圈,并特意带她到她喜欢的竹林那坐上一会,最后再去菜场。

竹林处晨风习习,竹叶清清脆脆,底下远处操场上偶尔漏来几声晨练,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格外清净优雅。琼琼静静的靠在文昊肩上,许久,才小声问他,问他为什么突然表白。

她终于说出她的内心话了,这几天一是因为刘夜,二是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两人看着亲近,距离反而比以前还远,只深交过一次,平时做饭吃饭洗碗基本没话。

她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文昊,待在自己的房间,门不是关着就是掩着,文昊就是想去看她,一直陪着她,也不好去。

他知道琼琼因为什么,所以才没强求,这需要一个过程。一直到现在的这一刻,当她问他为什么突然向她表白,文昊才终于觉得她是打心里的认下自己这个男人,想开跟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