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转头看了看关紧了的门,低声抽泣着,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听完事件的经过,阿三神情复杂的站在窗下听了听,并未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她深叹一口气,过去换下十二。
“我在这儿候着,你先回去歇着吧!”
“好,谢谢三姐!”
或是真觉着委屈,十二也没多做推辞,谢过后就转身离开了。
······
睡了数个时辰的杨乐夭在第一束阳光洒进窗户时,就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
门外守夜的千红以为自己幻听,在杨乐夭连喊了数声后,才推门而进。
“小姐,今儿怎的起的如此早!”
千红颇为平常的话语,听在杨乐夭耳中总有些打趣的意味。
杨乐夭梗着脖子大叫掩饰,“什么叫今儿起的早,我往后都起的早!”
如果她知道自己一语成谶,只怕是打死也不会如此说了。
“好的,小姐,那我去打水给您洗漱!”
千红早已习惯她的孩子脾气,也不辩驳,拿了脸盆转身离开。
杨乐夭就像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只能自己怄气。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从昨日离开宴会后,她便心浮气躁,她想去玉楼排解,可太女提点过今日将有恩赐,她只能守在府中,片刻不能离开。
待洗漱过后,杨乐夭用了点心,去花园散了步,甚至逗弄了千红刚给顺儿买的小花猫,传旨的嬷嬷依旧没个影儿。
杨乐夭这时倒是想起杨青,平日府中大事总由她安排,今日却一直没瞧见她。
“杨婶呢,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连夜赶得路,今儿一早便到了!”
“那人呢?”
“回来时,小姐还睡着,管家就没让打搅,带着英姐洗漱换装去了,现在在偏厅候着呢!”
“怎么不早说?”杨乐夭嗔怪的看了千红一眼。
“小姐也没问啊!”千红犹自委屈,看到她脚旁蹲着的可怜巴巴的小花猫,更加委屈。
“你信不信我抽你!”看把她惯得,自己这主子之名岌岌可危。
“行了,行了,抱走吧!”最看不得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自己虐待小动物呢。
话音未落,千红忙的抱起小花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将其送到拱门边红着眼的顺儿手中,又细心抚慰了几句,方才依依不舍的目送其离开。
“吭,吭...”被眼前的一波狗粮齁的够呛,杨乐天轻咳提醒。
都在一个府中,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这么黏黏糊糊,真是碍眼。
就算千红一向粗线条,此时见到一脸嘲弄表情的杨乐夭,也不免脸皮微红,赶紧上前为这个吃不到葡萄也不准别人吃的幼稚主子开路,目标偏厅。
偏厅中此时一老一少正轻声交谈,不过大多是老的在说,年轻的不断点头应是。
杨乐夭进来便是看到这幅光景。
两人看到她来,忙的上前行礼,年轻的女子跪地向她行了大礼。
“你就是阿英吧,行了,起来吧,府中如今不兴这个了,你以后就不要随意跪拜了!”
年轻女子一脸懵的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伤痛。
“还不听小姐的,快起来!”见她没有任何动作,站在一旁的杨青倒是急了起来,“我这一路上跟你怎么说的,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小姐!”杨英忙的站了起来,头微低,眼神却是探向杨青的方向。
“杨婶,今日女皇估计会有旨意过来,你亲自去安排一下,我才放心。”
不将杨青支开,她就无法安心试探杨英,况且,从刚刚的动作看来,重新回来的杨英有诸多不适应,十分依赖杨青。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她也知小姐用意,可若让小姐真心实意接受英儿回来,只有给她们私密空间,让她们坦诚相见。
“千红,你去厨房看看今儿中午可有脆皮乳鸽,没得话,让她们新做一份。”
“是,小姐!”
“等等,再加份金丝枣糕!”
“恩!”千红点头应是,转身出了门。
待屋内只剩她二人,杨乐夭找了个椅子坐下,一上午的坐立不安加上睡眠严重不足,杨乐夭感觉体力有些透支。
喝了口凉茶,精神稍微清醒一点,她看向厅中站着的越加不安的人。
这杨英虽名为英,可外形跟英姿飒爽一点关系都没有,反倒是一副憨厚模样。
或许是常年练武的原因,身材倒是拔尖,一身劲装添了不少丰采。
此时那杨英眼中饱含泪水,一脸感动之情溢于言表,杨乐夭的小心肝颤了颤,感情这又是个杨青第二啊,强大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敏感脆弱的心。
“主子,您还记得奴最爱吃什么,奴...”
“停,停,停...”杨乐夭颇为头疼的举了举手,“以后没外人在的时候,别奴不奴的了,听着碍耳,你母亲年纪大了,记不得就罢了,你若再忘了,就真的罚银子了!”
“是,主子!”
估计路上杨青早有嘱咐,杨英接受的挺快。
“你母亲估摸着也和你说了,许多以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所以罚你并非我所愿,倒是让你在外吃了不少苦!”
“本就是我的错,是我让主子受了苦,所有的罚都是我愿意受的!”
杨英不卑不亢的回答着,杨乐夭细细观察了她的表情,感觉并不像说谎,她真是在为自己的疏忽造成后果而深深懊悔。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回来就好!”
杨乐夭上前拍了拍她的肩,继续道,“你既然回来了,就跟我再细细讲讲那天的事情。”
杨英愣了片刻,方理解杨乐夭说的是何事,于是便娓娓道来。
“那日,我本与主子一道出门,快到东郊凉亭时,主子想着许家公子最爱吃玲珑阁的芙蓉糕,便让我去买,我想着反正快到了,我飞奔着来回估计花不了多少时候,还能留您和许家公子谈谈私密话的空间,可是,可是...”
杨英说到此处,语气哽咽,“我没料到,我回来再找不到主子,我四处寻了许久,又去许府找了,他们门房的说许家主子都没回来,将我挡在门外,我想着主子会不会先回了侯府,便又回了府中,正好被母亲撞见,这才大张旗鼓的出去寻了你!”
“后来,找着主子后,我便被母亲给罚了出去,这些日子,我每日都在想,若那日我没去买芙蓉糕,或是我来回再快点,那恶人是不是就不会得逞,主子是不是就不要遭这罪了...”
杨英抹了抹眼泪,此时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伤心的不能自已。
杨乐夭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继续拍了拍她。
之前她还担心杨英回来会对她有所怀疑,可这孩子如今因着自己的疏忽而深深懊恼着,只怕心中愧疚日益渐深,这沉重的枷锁怕是要等到恶人被揪出的那天方能解开。
“我现在很好,你务须再自责!”
然杨英似是没听到她的说辞,继续沉寂在深深的忏悔中,杨乐夭只能再接再厉,“以后你依旧贴身跟着,若不是我亲自吩咐你办事,你都别离开!”
早就听说杨英身手不凡,既已证明了她的忠心,贴身放着总是安全些,影卫毕竟太隐秘,用起来不太顺手。
杨英有了点反应,抹干眼泪愣愣的看着她。
杨乐夭想了想,还是推翻之前的说法,“算了,算了,就算是我亲自吩咐,你也莫离得远了,有事自遣别人干去!”
“噗!”杨英破涕为笑,“是,主子,属下以后定一刻不离,跟在主子身后!”
这下轮到杨乐夭皱眉纠结了,她怎么觉着跟眼前人对话气场不太对呢,这妮子感性指数只怕比她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实在不能怪她来了这么久,依然不像个大女人,她身边的这些人,真真是时时刻刻颠覆着她的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