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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灰(92)【CP完结】

扭头看发消息的人,周晋珩单手托腮撑于窗边,拧着脖子往外面看,一副失落求哄的样子。易晖忍俊不禁,心想原来他谈恋爱的时候这么幼稚。

谈恋爱……没错,他们现在就是在恋爱,会向对方展现自己的美好,也不害怕暴露身上的小缺点,错过了那么多时间,眼下的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

抵达小镇车站,远远看到江一芒在出站口上蹦下跳地挥手,易晖深吸一口熟悉的空气,压在心头的最后一点阴霾也随风消散了。

离开的时候心情阴郁沉重,回来的时候轻松愉快,走在路上差点跟江一芒手牵手一块儿蹦。

午饭是在邱婶家吃的,邱婶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为他们接风洗尘,见多了一个人也没觉得奇怪,只盯周晋珩多瞅了两眼,问:“这个帅哥面熟得很,是不是经常来咱们镇上玩儿?”

来过多次且经常逗留十天半个月的周晋珩也不避讳:“是啊,这儿有山有水,我都想在这儿定居了。”

他对这里比对自己家还熟,吃过饭易晖要去看大鹅,周晋珩在前面领路,带易晖从后院围墙外抄近路,确实比从大门走过去近。

易晖狐疑打量他:“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周晋珩双手插兜,东张西望:“凭感觉猜的。”

喂完鹅回江家,周晋珩又在没有指路的情况下摸到易晖的房间,易晖问他:“又是凭感觉猜的?”

周晋珩点头:“这房子不大,房间也不多,太容易猜到了吧。”

易晖把床边的窗户打开,让阳光进到蒙尘许久的房间里,一边问:“这么棒,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既然他主动提了,周晋珩便不客气,张开双臂道:“给老公一个抱抱。”

易晖嫌他不害臊,从床上爬下来就侧身往外走,脚一崴绊着桌腿,仰面倒下时周晋珩伸胳膊扶他,两人一块儿摔倒在床上。

身下是床,身上是周晋珩,阳光透过额前发丝落在黑亮的瞳孔中,易晖慌张之下咽了口唾沫,只听“咕咚”一声,刚酝酿起来的旖旎气氛顿时淡去大半。

周晋珩故作明了道:“原来这就是……”

易晖怕他真一个冲动要在这里干点什么,像从前周晋珩拿了奖回家时一样主动凑上去亲一口,抢先道:“这才是奖励。”

周晋珩笑出声来,显然对这个奖励很满意,却没打算起身,又道:“我还想要点别的。”

易晖恼羞成怒:“你得寸进尺!”

周晋珩不以为意:“这叫乘人之危。”

易晖当他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孰料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以后不要自己围篱笆,会扎到手。”

“不要太在乎那几只鹅,我会嫉妒。”

“不要把围巾丢在车上,会被坏人捡去。”

“还有,不要恨我……我爱你。”

年关将至,周晋珩伤后复工也只有几组照片要拍。

公司又给物色了几部新剧,工作间隙周晋珩便抽空读剧本,偶尔拍一段发给易晖看,问他这个尺度O不OK。

把江雪梅送回家,易晖就留在小镇没走。周晋珩前脚刚上飞机,后脚他就想起那句“不要恨我”从何而来,印象中周晋珩昏迷不醒的时候,他说过 “再不醒我就再恨你一辈子”。

没想到周晋珩竟然听到了。

这让易晖有点紧张,不知道方宥清来的那天他们俩的对话有没有被听到。

跟周晋珩的聊天就有点心不在焉,嗯好哦行地应付,周晋珩哪能看不出来,一个视频甩过来,沉着脸道:“你想看我跟别人接吻?”

易晖连连摇头:“不想。”

周晋珩又笑了:“那这个剧推掉,换一个。”

易晖拦他,让他别这么草率:“主要还是看剧本和角色,我……我就随便说说。”

周晋珩凑到镜头跟前,似在仔细观察:“真的?”

“真的。”易晖违心点头。

“那我也得推了这本子,”周晋珩把厚厚一沓剧本往边上一丢,“感情线太复杂,人设太渣,不利于树立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易晖:“……”

难得有空,两人聊起将在年后开庭审理的绑架伤人案。

周晋珩说:“如果你不想出庭的话,就在家里待着,我回来告诉你结果。”

易晖确实不想去,不想见到那三个歹徒,也不想见到两个幕后主谋,尤其是姓方的那个。

见他犹豫不定,周晋珩干脆给他拿了主意:“你还是别去了,就算你不在,那几个人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过完年,易晖还是坐上了前往S市的飞机。

他到场却没进去,听说庭审进行得很顺利,几个被告对作案事实供认不讳,原告律师描述的犯罪经过他们也认同。只在询问犯罪动机的时候,方宥清的理由令人咋舌。

他说:“他抢了我的东西,我看他不顺眼。”

易晖听了这番转述,不知道被当成“东西”的周晋珩作何感想。至少表面看起来他根本不当回事,注意力全放在当庭宣判的量刑是否合理上,还跟代理律师讨论了半天要不要继续上诉。

另一名原告唐文熙因为身体状况也没有出庭,易晖昨天刚跟他通了电话,他正在闹着要转系念服装设计,压根不关心这个案子,听易晖说案件性质恶劣,唯一感兴趣的是:“那有没有赔偿啊?正好让我转系去做裁缝!”

于是在法庭外见到杨成轩时,易晖头一回觉得他有点可怜。

杨成轩走出人群,在墙角边点了根烟,一个多月不见他更憔悴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燃烧,他的活力仿佛正随着烟雾一丝一缕地脱离身体。

易晖把那件唐文熙亲手缝制的衣服,还有那只紫闪蛱蝶都给杨成轩:“这是他原先就打算送你的,物归原主。”

杨成轩把那衣服抖开,看到用铆钉拼成的“good luck”忽然笑了,看着那只被做成标本依旧鲜艳漂亮的蝴蝶,又垮下嘴角,表情逐渐变得痛苦扭曲。

“谢谢,谢谢你。”他还是强撑着向易晖道谢,然后把那两样东西夹在臂弯里,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周晋珩问他们俩聊了什么,易晖说:“让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些什么。”

周晋珩不禁又开始发慌,默不吭声地载着易晖去取养在店里的花,花圃老板打趣说“这就是你怕得不了的那位啊”,周晋珩在后面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取了花,顺便买几支新摘的玫瑰。

回到家易晖安放两盆白花,周晋珩到处找瓶子安置玫瑰,阿姨拿来好几个花瓶他都觉得不行,这个不够高那个瓶口太宽,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又怕自来水养不了几天,接了两大盆水拖到阳台上放着,打算用来养花。

易晖看不下去他这稀罕得不行的模样,说:“你不是不喜欢玫瑰吗?”

周晋珩就等他问呢,拿着喷壶往花瓣上喷水,回答:“喜欢啊,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

易晖的脸霎时涨得通红,支吾半天,道:“你、你偷听。”

周晋珩摊手道:“我正大光明听的。”

想到那天自己仿佛一只斗鸡,竖着尾巴向敌人耀武扬威,易晖就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我那是,那是信口胡说的,我怕他,怕你还……”

周晋珩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双臂环在腰间,下巴抵着肩膀:“怕我什么?别怕,没什么好怕的,我说过要让伤害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易晖偏头躲了下,没躲开,在阿姨的偷笑中由着周晋珩用嘴唇贴着他发烫的耳廓。

“我说过,从今往后和你的每一个约定,都不会再错过。”

易晖记不起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为尽快把他从自己身上赶下去,小声应道:“嗯。”

作为自由职业者,易晖的工作可以在任何地方进行。

于是年后他回小镇待了一个月,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又回到S市,趁周晋珩还没进组,两人一起把家重新布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