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们走真是不易,因为一直进入山林深处。皇陵似乎是在特别的风水之地,但这十公主的长眠之处就不同了,更像是临时找出来的地方。
白牡嵘一直跟着,山里更冷,冻得她耳朵都僵硬了。
终于,时近半夜,送葬的队伍抵达了陵墓,禁卫军开始在陵墓外设防,他们人很多,使得她根本无法靠近。
火把的光线太弱了,而且陵墓外围也没有很多的火把,她根本就看不清。
蓦地,一丝很轻的响动从身后头传来,白牡嵘眉头一动,身体一转贴在树干上,然后迅速转头看过去。
黑暗中,一个人就站在十米开外的一棵树后,露出半边身体来。太过黑暗,那个人又专门避开了能照到他的光线,就更看不清楚了。
“别装神弄鬼的,滚出来。”故意弄出声响,必是引她注意。
下一刻,那躲在树后的人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就走出来了。
他踩雪时发出很轻的声响,显然是极力控制了,但没有人能做到踏雪无痕。
走近几步时,白牡嵘就知道是谁了,双臂环胸抱住自己,一边揉搓着手臂,“你偷偷跑来干什么?”
“自然是一路跟着你的。”楚郁压低声音,走到她身边,一边歪头往陵墓那边看,禁卫军看守的太严了。
“跟着我?想看看我到底要做什么?既然都跟来了,楚公子就搭把手吧。你去把那些禁卫军都引走,然后我进去。”白牡嵘直接分配任务。
楚郁看了看那些禁卫军,不下两百人,“还真是难倒我了,毕竟我没长出三头六臂来。不然,你去引走禁卫军,其他的事儿我来做。”
“不帮忙就闭嘴,你若敢给我捣乱,我就把你的舌头拔出来然后缠在你的脖子上,活活勒死你。”她最后警告一瞥,随后转身继续往那边看,也不知这些禁卫军何时能撤开一些。只要有空隙,她就有信心混进去。这帮人太严密了,比守着皇上时还要严密。
“你想去救那些孩子?正巧,我也有这个想法。宋家在临州的绣坊要建好了,正招绣娘和伙计,把这些孩子送过去藏起来,应当不会有人发现。”站在她旁边,楚郁小声的说着,他连后路都想好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爱心。不过,你确定能把那些孩子都救出来么?他们进去很久了,那些法师,还有那群和尚,也不知在里头干什么呢。”鼓捣这么久,让人难猜。
“这我就不清楚了,进入陵墓之后的事儿就是秘密了,没人会知道。不过,那些不是法师,是国师,你也可以叫他们阴阳师。其中一个是安道,皇上非常信任他。据说通阴阳,知晓长生术。”楚郁告知,那安道可不是能惹的。
“胡扯,骗子罢了。既然你这么有爱心,那咱俩合作,想个法子引走禁卫军,我担心夜长梦多。”主要是在陵墓里的时间太长了,活人生殉也不知是怎样个流程?若是需要把那些孩子都杀了,那她待结束后再进去,也是枉然了。
第61章 原始残忍
临近天亮时的凌晨是最黑暗的,寒冷的天空像是有黑布在遮盖一样,连星子都看不到了。
所幸的是,人间有人工发亮的东西,那就是灯火。
彧王府照常的一片通明,虽不至于将夜空都照亮,但这府邸大部分都是亮堂的。
索长阁亦是如此,而且,因为宇文玠在,流玉和小羽都没休息。白牡嵘没回来,两个人心下惴惴,也不知在外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们俩在楼下,这整晚都没安静过,因为护卫不时的进来,上楼,然后再离开。也不知要汇报什么事儿,反正看起来气氛很紧张的样子,让她们俩也跟着心绪难平。
就在两个人困得直点头的时候,护卫再次推门而入。那大厅的大门沉重,被推开时发出沉沉的声音,流玉和小羽立即挺胸抬头。
瞧见进来的还是护卫,没有白牡嵘的影子,两个人不由些许失望,但更多的是疑惑,她到底去哪儿了?还是说,遭到了什么意外?
如果是意外的话,有嫌疑的人也可以把楼上那位算上。
两个小丫头心底各有盘算和不安,看着那护卫消失在楼梯上,她们俩猜测着,却又觉得怎样都猜不到。
二楼北侧的居室,灯火柔和,使得待在这房间里的人不会因为光线而睡不着。
护卫进来,径直的走到床边,床上,宇文玠姿势规矩的躺在那儿,被子盖在胸口以下,处处都透着规整两个字。
他是闭着眼睛的,但又不知是否睡着了。
“王爷,回来消息了,王妃和半路出现的楚公子已经进了十公主的陵墓。禁卫军护送国师大人已回程,预计城门大开时便会进城了。”护卫低声汇报,自白牡嵘离开后,宇文玠便派了几个人跟了上去。
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他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好像是因为困倦而流出的眼泪。
“在外围等着吧,进去也是空手而回。严密看守,别让她发疯。”宇文玠已知她进去也不会有收获,但难保她不会因为此事实而发疯,所以得做好绑也要把她绑回来的准备。
“是。”护卫领命,随后快步离开。
明知她去了也是一场空,但宇文玠并不想阻拦她。这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疯女人,他若阻止,她定然不会相信,且会更加激进。
一群要生殉的少男少女,看似是被买了性命去陪早夭的公主,但实际上,却有更残忍的内幕。
安道岂是个不得利就出力的人,即便有圣旨,他也能找出一堆理由来逃避此种出力不讨好的工作。而此次,严寒之际,却如此亲力亲为,必有蹊跷。
所以,宇文玠认定,那些孩子都活不成了。就算白牡嵘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陵墓,也是枉然。
而楚郁、、、那就是个随心所欲且自以为是的傻子。
天亮了,王府的灯火也逐渐的灭掉,下人也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这府邸活过来了。
流玉和小羽强撑着开始做事,但心里却更加担心,因为直到现在白牡嵘还没回来。
终于,又有护卫进来了,匆匆的上楼,踩得楼梯都在嘎吱作响。
在大厅里做事的上女们无不观瞧,看这架势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很快的,护卫又下楼了,之后两刻钟不到,宇文玠也下来了。
他裹着披风,面目淡然,似乎极为平静。他太白了,无论在哪儿,都是绝对显眼的存在。
上女跪了一地,他则步子平缓的路过所有人离开。
“流玉,你说王妃到底去哪儿了?还是说、、、”小羽已经不受控制的冒出了最危险的那个想法。
流玉看着她,然后摇摇头,在这儿猜测也没什么用,因为各种可能性都有,每一种可能都让人心惊胆战。
皇城的商铺随着天亮而陆续开门,而酒楼开门就更迟一些了,因为一般有客人也是时近晌午。
不过,长乐街的一家酒楼则在开了门之后便迎来了两位客人。冻得满身寒气不说,脸色更是臭的无与伦比。小二本想说后厨还未准备好,但一瞧那俩人的脸色,便什么都说不出了。将那两个人引到楼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了一壶秋露白。
白牡嵘岂止是脸臭,她的信念被打击了,可以说是到了被摧毁的程度。
她和楚郁终于进入了那刚刚封起来的陵墓,最终也找到了那群作为生殉的孩子们。
但,到底是她和楚郁想的太简单了,他们进去时,那些孩子横七竖八的躺在殉葬坑里,都没命了。
还有一个奄奄一息,她打算把他弄出去,但是那孩子却拒绝了她。他说,如果自己从这个陵墓里逃出去,那他的家人就都得死。他的父母,弟弟妹妹,都别想活。
这种舍己为人的方式白牡嵘不懂,想使用强制手段,可那孩子却死死的抓住旁边的同伴。